我的手指把弄著那根煙，緩緩的吞吐那口白霧，惘然的思索著，苦澀的感覺就在那白霧中在我的心中慢慢的擴散，然後，我從桌上平放的喜帖中，我知道我不得不認同小妹長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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惘然往往是時間的殺手，回過神來，我已經在火車上繼續思索著。就像是快要溺水的人找到救生圈一樣，下意識的攀過去，長大的片段一直像走馬燈一般在我眼前出現。
還記得六年前的那天，收到大學的取錄通知書，小妹沒有說話，只是眼泛淚光的看著我，什麼都不用說，我知道她想說什麼，我也知道我應該說什麼，可是，我跟小妹一樣，什麼也沒說。
三天後，我就出發了，而前一晚，我做了一件錯事。
也就因為這件錯事,即使那鄉下地方在半年前終於受先進科技惠及，但我還是沒有勇氣去打一通電話去找小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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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權，你明天就要出發了，今晚要買最後一次醉嗎？」家銘提著兩大袋啤酒在我眼前搖了搖，當時我的愁腸巴不得有什麼可以填飽它，一口答應了。
什麼男子漢大丈夫，兩袋啤酒就可以把你幹掉了。我跟家銘大字型的躺在他家的客廳上，三四罐還未出戰的啤酒就在桌上等待著，家銘就在客廳的地板上睡熟了，我也不勝酒力，閉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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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憶的繩索忽然被斬斷。後方的小朋友的唸詩聲傳入了我的耳朵
「抽刀斷水水更流…」
我不自覺的跟著小朋友的速度碎碎唸了下一句
「舉杯消愁愁更愁…」
因為舉杯消愁，我的愁又加上了千斤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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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睡了一會睜開雙眼，家銘已經不在客廳，取而代之，我的頭不知何時已經枕在小妹的大腿上，從下而上看上去，看見小妹閉著眼在灌酒。
小妹很貼心，很溫柔，卻比男人更堅強，而且不愛說話，這些事我比誰人都更清楚，可我現在從下而上看著小妹才知道，小妹長大了，也更漂亮了，吾家有女初長成。我就看著小妹灌酒發呆，直到小妹把酒都喝完，她臉頰微紅的低頭，閉上眼的對著我緩緩說著。
「權哥哥，你一定要走嗎？」
她停了停。
「你知道的，你什麼知道，我喜歡你，我不想你走，你就不可以為了我，不要走嗎？」
小妹的眼淚開始滴落，她慢慢用手擦眼淚，但仍然說著。
「不準走，說我任性也好，什麼都好，總之不…」小妹突然張開雙眼，跟我的目光接上了。
我當時不顧一切的吻著了小妹。
然後，在第二天我走的那早上，小妹痛得沒有出現。
除了心痛，還有另一種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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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年今日，別要再失眠…」電話鈴聲忽然打斷了我的思緒，我緩緩拿起電話，另一頭的是一把很久沒有聽到的男聲。
「阿權，你現在在那裡？」
「我現在在火車上，應該再三小時就到了。」
「三小時嗎，那應該趕得及，悠菁她說怎樣也要來接你。」
悠菁要來接我的消息帶給我不少的震撼，因為悠菁就是小妹。
「阿權，怎麼了？」
「呀…不，沒什麼，悠菁她不用準備嗎？」
「那傻妹說不要緊，說什麼也要去接你，哎，她從小就是愛跟著你，都沒有把我這做哥哥的放在眼內了。」
聽到這句話，某段回憶再次被勾起。令我都不記得家銘說過什麼，也不記得我後來是如何睡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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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期望在新婚的盛宴，惶惑地等待你出現…」
當時正值高考剛完，準備大學入學試當中。基於本人的壞習慣，溫習時總會播歌，而且坐在桌子上，而小妹多半也會坐在我旁邊的椅子看看書什麼的。
「權哥哥。」小妹忽然放下書本叫我
「嗯？」
「你不覺得明年今日的歌詞很慘嗎？」
「還好吧，怎麼了？」
「所以我決定，我要跟權哥哥一輩子。」
「啥？」
小妹認真的看著我，一副認真堅決的樣子。我當時也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也沒有在意小妹背後的意思，只是隨口的應了她幾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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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是火車上有廣播，我看我大概會因為睡死了而錯過了下車。
「是夢嗎？」我摸著額頭小聲的說
忽然，一雙手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
「權哥哥。」
是小妹。
六年不見，小妹出落得更動人，清澀的氣質還是保存了起來，而且，還多出了一份不可言喻的成熟美，果然，小妹不再是我認識的那個小妹了。
「哎…哎，嗯。」
忽然見回小妹，我卻緊張得支支吾吾起來。
「噗哼。」小妹不知道怎麼了，忽然掩嘴失笑了起來。
「怎麼了？」
「不，權哥哥你還是一點也沒變嘛。」小妹邊擦去笑出來的眼淚，邊說道。
跟我印象中那個不喜說話的小妹相差很遠，果然，小妹真的不再是那個我認識的小妹了。
她已經變得更可愛，更動人，更完美
但我跟她之間卻好像多了一條鴻溝一般。即使是知道這個小妹在後天將會成為人婦，但我還是說不出什麼真心話。

真是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