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男星白描

　　前言

　　記得曾和人討論過香港電影界有否藝術家，我當時呵呵一笑：他們只有演員。信筆找上幾個，白描幾筆，是寫他們的神韻，還是寫我那不能釋懷的感動，誰管。

　　1曾志偉──老戲骨
　　2張學友──蒼蠅
　　3樑家輝──亞洲第一美臀
　　4張國榮──他沒有演技
　　5樑朝偉──我也紅過啊
　　6黃秋生──爛片之王
　　7吳鎮宇──撞邪
　　8劉青雲──忍不住腆一下
　　9周潤發──饅頭泡稀飯
　　10曾江、11朱江、12劉江、13關海山、14董彪、15劉兆銘──一幫老家伙
　　16黃子華──淒涼
　　17謝賢、18楊群、19劉鬆仁、20苗喬偉、21湯鎮業（22湯鎮宗）、23劉德華、24吳啟華、25吳彥祖──男人美麗不是錯　



　　正文

　　曾志偉──老戲骨

　　提到曾志偉，便會想到一個詞：老戲骨。
　　《殺手之王》裡演那個在窗前寂寞抽煙的父親，令同片中英挺的李連傑和陰冷的任達華黯然失色。
　　《金雞》裡的那個搶劫犯更是盡顯草根的滄桑。
　　《甜蜜蜜》中那個忽而跋扈，忽而疲倦的豹哥使人覺得：什麼叫做甜蜜蜜？不過是苦澀的余味。

　　張學友──蒼蠅

　　關於他真是非常感n，我們那時候的新人，現在該算是歌神了吧。
　　說到蒼蠅，我就記得他那句聲嘶力竭的台詞：你是老大，我也想做老大啊，哪怕只有一次。
　　張學友其實開始還是走所謂冷俊路線的，什麼冷面殺手是常有的事情：風衣、魔鏡、打不光子彈的手槍，一個不少。他演這類角色比較有突破的我覺得是《妖獸都市》裡的那個混“血”兒（妖獸和人的）──我要做人，但做妖使我強大，但做妖又終於使我毀滅。當他原形畢露，對天慘嚎的時候，我終於忘記這部片子裡還有李嘉欣。
　　他在《倩女幽魂》裡　那個叫錢點頭的道士其實也非常好玩，一如既往地貫徹香港片首先必須鄙視自己的原則，但很多年以後，他在金雞2裡的表演才真正叫我暗暗大叫一聲：賤人。
　　金雞一是我覺得近年難得的好片，但金雞2是什麼就很難說了，不過張學友的表演倒是令人從頭恨到腳，令人不由得不無奈地笑罵：僕街。但當他最後在機場被警察帶走，我突然發覺，要不是這個恨，我也許看不完這部電影，然後又想起一句老話：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那麼，反過來呢？

　　樑家輝──亞洲第一美臀

　　記得有記者問：樑先生，您對被稱作“亞洲第一美臀”不知有何感想？他瞇著眼睛一笑：有這回事嗎？既然大家看得起，我也很開心。一陣哄堂大笑之間，記者也善意地結束了這類提問。混跡江湖良久，樑家輝似乎早已水火不侵。
　　迄今為止樑家輝的顛峰我覺得非周朝先（香港政治片＜黑金＞）莫屬。對話，表情，動作，幾乎無懈可擊。
　　“我們的黨很有錢啊！”
　　“英雄難過美人關。我看你們都象美人啊，美國人啊。”
　　“還可不可以補救？”
　　“我們要有自己的黨！”
　　張狂的大笑，面無表情的沉默；
　　時而蹣跚（解決出租車危機），時而兇狠，時而柔情似水。
　　一雙手彈奏著我們，彈奏著自己，一曲終了，誰是劉德華，我早忘了。
　　不過身在香港，更多的樑家輝還是一口香茶然後猛地噴向手中玫瑰花的角色，如果他少一點這樣的張揚，也許……
　　最後提一下他的兩部近作，一部配角，一部主角。前者是《20.30.40》，他演和張艾嘉有交流的單身男人，舉重若輕之間，覺得他是那麼的疲倦，不過靠著慣性，這樣的角色還是遊刃有余的。後者是《沖上九重天》，他演一個科學家，有點象張國榮演的共產黨，就像好萊塢片中中國的外景，有些過了長江的桔子味道。
　　聽說他演過《棋王》，倒是很想有機會看後和謝園的版本比較一下。

　　張國榮──他沒有演技

　　記得劉德華抱怨自己得不了獎的時候說是因為自己長得太好看了，當時就想，要算也該算張國榮吧？
　　《胭脂扣》是部我非常不喜歡的電影，一直說不上什麼理由，後來看邁克的影評＊，一語點破：那個是在模仿頹廢，而不是真頹廢。
　　突然還是想起了《槍王》。
　　我和哥們看完這片之後，他一個勁的說：這家伙瘋了吧？拍這種片子怪不得要自殺啊。
　　張國榮在這部片子的詮釋使我又一次如看《盜火線》裡希望罪犯逃脫（方中信相比之下太弱了，這樣的人怎麼能對張國榮發生威脅呢？）
　　演戲有飆戲的說法，如果沒有強勁的對手，就如令狐沖也要碰見任我行才能使出獨孤九劍的精髓，可惜張國榮很少有這種機會。《槍王》裡如果他的對手由吳鎮宇或者《暗花》裡的劉青雲來演也許哥哥會更高興一點，但現在，張的每一個鏡頭都只能是向自己的宿命，向這個忽視他的世界射出最後一槍。
　　他一次次地得手，他不得不一次次再一次舉起槍，這何嘗不是一種嘲諷，這何嘗不是一種折磨。
　　張在這部戲中的敬業不僅僅在的確對槍械的嫻熟，而是他不斷地撕裂著自己：當他蜷縮在角落裡嘔吐的時候，我旁觀著一種平衡的粉碎，而壓得他喘不過去的恰恰就是這種似乎是他一直在尋找著的平衡。
　　《槍王》是一個悖論，人的本能是越來越強大，可是越強大就越明晰自己的無力，張最後放棄了抵抗，生活中似乎也是如此。
　　張國榮的妙處其實是骨子裡就是花花公子，穿衣發型，打理得服服帖帖，所謂浮華浪子，所謂眉目如畫。
　　他的演技嗎？他還是太漂亮了。
　　哥哥走了，不帶走一片雲彩。演技雲雲，散了。

　　樑朝偉──我也紅過啊

　　最近樑朝偉終於失去了金馬獎，不由想：這個男人的確變成了周幕雲。
　　近期記得樑朝偉還是從東京攻略的通告開始，當記者問起當時如日中天的陳浩南（鄭伊健）那麼紅對他是否有壓力，他笑談：我也紅過啊。笑得還是那麼腆和“真誠”。不到一年，《花樣年華》發片，樑朝偉和王家衛的名字猛得響得不得了。之後就是無間道系列，現在的記者會不會還會問：鄭和樑，哪個更紅。
　　但就像我不會當年嘲笑樑朝偉半紅不黑，現在也沒有指摘鄭伊健後繼不力（其實我倒是覺得陳小春演技稍微好一點），我只想說，樑朝偉的那個微笑其實在我看來非常詭秘，他也許早就猜到：如果真的只有跟紅頂白也沒什麼，誰知道紅的是誰，又能紅多久呢？
　　就這點而言，這個人就不止是個演員，簡直就是哲學家了，慢來，又何必給他那麼重的帽子，他不過是個棉裡藏針拒絕按照別人習慣思索的人罷了。
　　樑朝偉比張國榮幸運的有兩點：第一：對手；第二：導演。
　　就像香港忍受了張曼玉的演技（香港也知道不能都是花瓶），結果發覺張曼玉真的是個金礦。當樑朝偉老是行走在王家衛之類的邊緣電影（莫名其妙地為金城武嘆口氣）時，張國榮、劉德華既然站了靚仔的路子（我還是要讚一下張國榮的靚，哥哥靚在衣服搭配和發型等等，實在不是一個長得好所能概括的），那麼會演戲的席位樑朝偉就慢慢地坐了下來。
　　樑朝偉是內斂到了極致的藝人，要知道在滾燙的攝影燈下一片冰涼不是每個人都舍得的。就是我開頭提到的《東京攻略》裡，他在汽車裡對仲村亨那句：你好有性格啊。那種憊懶的自我調笑讓我不得不想到一個詞：舉重若輕。
　　樑朝偉令我開始刮目相看的還是《槍神》（辣手神探），不客氣地講：周潤發是用慣性在演，而樑朝偉則把那個臥底渴望陽光的黑暗視角勾勒得淋漓盡致（個人感覺一點不輸於日後在無間道的表演）。要知道對於我這個從英雄片裡泡出來的番薯，強過周潤發是個什麼概念，但這個片子裡，我感到周潤發實在發胖了，而樑朝偉瘦瘦的身影是那麼的有力量，還是那種不緊不慢的力量。
　　樑的電影很多，他的上升空間也有很多，可惜張藝謀沒有把他用得更好。從他的氣質而言，也許和陳凱歌合作是個不錯的選擇？

　　黃秋生──爛片之王

　　寫這類文章遲早會遇見這麼個問題：你最喜歡的演員是誰？
　　我的答案一直很模糊，我一會覺得劉青雲不錯，一會兒又想起曾志偉，但目前看來，我的答案是：黃秋生。
　　先插播一段廣告：
　　記者：以前有段時間媒體說你是“票房毒藥”，你當時怎麼想？
　　黃：不只是“票房毒藥”，簡直是濫片之王！馬龍﹒白蘭度也是“票房毒藥”啊，我們演員都是很被動的，沒好片找你的話，就得先拍爛片，不拍怎麼生活？誰來養我小孩，養我的家，如果我一個人就吃面包夠了。記得我以前讀書時看過一個大陸舞蹈家的自傳，有人問她為何跳樣板戲，她說如果不跳十年之後就廢了，再不會跳了，演員也是一樣，所以我每天告訴自己說是去練習，而且還有錢賺，多好。
　　我想如果要讚賞黃秋生，其實沒有必要回避濫片之王這個稱呼。其實的確有多少人演戲首先不是工作呢？（當然現在想被包的時候可以用這個加價錢倒也不是沒有。）
　　再插播兩個例子。
　　一個是上海滑稽劇團的吳媚媚，有次主持人得知她年輕的時候還學過雙刀的武戲什麼，就說：吳老師真是熱愛藝術。老太太也實成：麼的辦法，要吃飯啊。
　　另一個是採訪秦沛和姜大衛的時候，秦沛笑談：他（姜大衛）倒是老是演主角，但養家還是要靠我，畢竟配角接的戲多啊。
　　就是在我們給予電影越來越多光環的同時，似乎很難為情地承認這本來就是賺飯轍的勾當。每每看見說演員擇戲標準很嚴的時候，我都會想：那麼這個月吃什麼呢？所以諸如為了藝術獻身這樣的話我有時候就會聽成：何不食肉糜啊？
　　人都是首先活著，然後是繼續活著，最後也許能夠追求活的好點，然後是越來越好，然後是發覺其實沒什麼越來越好。
　　黃秋生的片子大都是這樣，你看他耍狠也好，你看他文質彬彬也好，他都會告訴你，什麼都會結束，什麼都只是片斷。
　　提到他的片子，恐怕很難繞過無間道1.2.3。可我覺得那裡的黃秋生已經太用力了，沒有辦法，大家都在表演，他也不能象往常那樣閑著。一定要我舉一部他的片子，我覺得不如提提《野獸刑警》。
　　這部片子也是那種新舊江湖規則沖突的片子，黃是一個拿黑錢的警察，（如果他不拿不成了鄭少秋啊），平時蔫蔫的，可是朋友被掛了，沒別的，自己也填進去。我想圖釘華也許會猜黃秋生是為了面子，因為他不會以為這個很爛的警察有些東西會用生命去捍衛。
　　黃就是這樣，你永遠不知道他在堅持什麼，但你越來越會意識到他真的堅持什麼，然後。
　　然後我們會乖乖地看他下一部電影：他媽的，怎麼又給他糊弄了，他就不能實話實說啊。（誰叫他不是小崔啊）。

　　吳鎮宇──撞邪

　　無疑吳鎮宇是有演技的，可惜他基本上很難擺脫靚坤這個角色，也就是說那種邪氣實在太強了，強到連他自己都壓不下去的地步。張潮講武士無刀兵氣為非常人物，而吳鎮宇的刀兵氣太強了，你看的片子會過癮，但就在過癮的同時，那些不那麼讓你過癮的演員：樑朝偉，爛片裡的黃秋生，演最下層流氓的曾志偉就會輕輕從他身邊走過。
　　當吳鎮宇越來越擅長一類人物，他入魔了，他畫地為牢，作繭自縛。雖然他很清醒自己做的，也許也覺得可以顛覆自己，可惜，不是一定能夠殺出來的。
　　幸好有＜無間道2＞。倪永孝這個老大太強了，同片的胡軍，黃秋生，曾志偉相對都有點黯然失色，這是一部離開吳鎮宇就會散架的電影。這是一個我從看英雄本色時候就期望出現的老大，但哪怕是萬梓良那句“社團要低調，生意要高調”我都覺得沒他那句：“爸爸說，出來混，遲早要還的　”來得意味深長。
　　記得有人提起過他戴眼鏡的那個動作，緩慢而堅定。就這麼一個動作，鋒芒畢露，卻轉瞬即逝。
　　這是我衡量演技很重要的一個標準：就是當你意識到了他是多麼的會演戲，他該馬上轉過身去，當你再次看見他的時候，他告訴你：你什麼都沒有看到，剛才是你的錯覺。
　　吳鎮宇太鋒利了，如果他哪一天鈍了，就更好了，當然，即使沒有那一天，這也已經是把好刀了。

　　劉青雲──忍不住腆一下

　　想起劉青雲想到的倒不是暗花、沖鋒隊之類的片子，而是《新不了情》和《星光俏佳人》，這兩部戲的搭檔都是袁詠儀（我曾經認為她是最有希望接張曼玉班的那個人）。
　　《星光俏佳人》裡劉青雲是個落魄的導演，當制片人質問他：我不是問你誰會演戲，我是問你如果你是那個男人想和誰幹啊？當他捧著老板的臭鞋在喧囂的影院裡看著觀眾迫不及待地叫著：拖啊，再拖就沒了，拖啊。他愣愣地看著銀幕，腦子裡不知道是不是想著他師父當年如何教他搖鏡，如何用光，如何心理分析。
　　在這部片子裡，是劉的師父中風後他得到了導演的正選，然後他隨心用了一段肉麻的分別話，結果搞到票房大賣。
　　他就像一頭恐龍一樣橫行在熱鬧的聚光燈下，但幸運的是他遇見了她，她，還愛他。
　　但這兩個人在另一部電影裡的相愛……那部片子叫做《新不了情》。
　　我最喜歡的香港文藝片是陳可欣的《甜蜜蜜》，但《新不了情》差一點就動搖了這點。（這部戲的結尾如果改成兩個人結婚，但互相開始討厭我覺得會深刻一點）。
　　新不了情裡面最厲害的演員是秦沛，那個老薩克斯手盡管飽經滄桑，但卻笑看人生。同樣被挫折折磨得快斷了氣的潦倒年青作曲家──劉青雲從彷徨到同樣的開始微笑，每次我看這個片斷，都會有溫暖撲面而來。
　　於是越來越溫暖。
　　音樂家愛上了患有絕症的女孩，女孩開始羞澀地說：媽媽告訴我不能亂收人戒指。兩個人都笑得很開心，以為這麼一直笑下去，就能一直這麼溫暖下去。
　　劉青雲是個有些腆的演員，而且總會在要他出戲的時候忍不住腆一下，這個轉折往往是他最迷人的時候。這和黃秋生有一點點類似，黃秋生在蠱惑仔裡演大飛，和妹妹大談蠱惑仔晚景淒涼，竟然哭了。這種男人一貫的堅強，突然暴露了軟弱，就會令人想：你根本沒有你所想象的堅強。
　　接下來，電影快結束了，大家都知道的絕症還是降臨了，我看見劉青雲說要去買紅豆冰，看著他面無表情，卻看見他舉步維艱。他禁止了自己所有動作，只有眼神，甚至連眼淚都沒有。
　　而這就是我感覺他最接近黃秋生的地方，當所有人都堅持他們有爆發力的時候，他們的控制力越來越成為他們的面具，他們如果不願意讓你看到表演，你就什麼都看不到，這，也就是我喜歡的表演。

　　周潤發──饅頭泡稀飯

　　饅頭泡稀飯，請你猜猜一個香港演員。
　　答案馬上揭曉：周（粥）潤發。我聽到這個謎語是在《縱橫四海》裡面，記得當時聽得哈哈大笑，笑了這麼多年，突然發覺饅頭泡稀飯，難道就那麼簡單，難道就那麼平凡？
　　提到周潤發無論如何都不能不提《上海灘》。
　　“乓乓乓”上海灘血紅的大字，簡直可以說是我童年的第一道色彩。小時候父母都是雙職工，一家人最大的樂趣就是看那台玖寸的黑白電視機（還帶收音機），雖然爸爸曾經搞來一個放大屏幕，可惜看得人倒是大了，但同時任何片子都因為有哈哈鏡的效果極具喜劇色彩，旋，作罷。而這台電視劇比較重頭的一個任務就是播放了這部《上海灘》（我很長時間堅信所有的電視都是直接從電視機裡出來的，所以電視機都要凸出一塊）。
　　說起來，我比較早熟，這從我當年看這部片子記得最深的兩個鏡頭就可見一斑：
　　其一是馮程程和丁力結婚，許文強趕到教堂；
　　其二是馮敬堯殺了許文強新認識的一家老小，許文強默默回憶；
　　看那個片子的時候我一定不懂愛情（當然現在也不敢說懂，但花樣一定是比當年會翻了），只知道那個丁力傻傻的，而且他不是許文強的小弟嗎？勾引二嫂固然是江湖大忌，勾引大嫂怎麼算啊？當然，其實也不存在勾引，但我總覺得一個人明知她是那麼愛他，而自己不是他，何必去填這個空呢？許文強冒被馮敬堯追殺之險，在眾人面前一定要喊那聲程程，看著手足無措的丁力，看著不得不背過身去但依舊淚流滿面的程程，我腦子裡卻只有這麼個念頭：男人這才叫一個帥，就像金角大王喊孫悟空一樣，喊出那個名字，那個人的魂就算跑不了了。
　　但這些還是和周潤發的演技無關。等到許文強跑路到香港之後（那時候的香港恐怕連廣州都不如啊），由於要表現褪去昔日的光華，這個嘴巴癟癟的男人真正令我覺得有一套。
　　穿衣服戀戀不舍地把商標露在外面是比較傻的說，演角色如果迫不及待地把角色的內涵曝光也是差不多的不可思議。而反其道行之，越是知道這個角色如何的深不可測，而看上去又是那麼的隨隨便便，這其間的分寸感把握越好，角色才算能被稱為“這一個”。
　　許文強落難之後遇見一家三口，姐姐賣花，父親賃房，弟弟賣些酒館的小吃。他們見到這個從上海來的大人物自然有些瑟縮，可這個有金筆的書生倒是挺和氣，甚至也有和這位姐姐在一起的跡象。可就在這個時候，書生看見了一屋子的屍體。幾個閃回鏡頭裡，溫暖一晃而過，看著他重新披上西裝，頭也不回地走向上海：酷呆了。其實從這一刻起，周潤發的角色魅力基本都是以他那種行事方式（沉默中靜靜爆發）和處世態度（最在乎的永遠不會是自己）征服了我。
　　接下來，當然是英雄本色。
　　這裡要直接亮出一個肯定很多人大搖其頭的觀點，三部曲裡我最喜歡的是英雄本色3（其實從這一刻起，我喜歡的周潤發的片子更多的屬於徐克而不是吳宇森），要知道英雄本色3這部片子我在幾乎所有的論壇上都是看到罵聲一片。
　　首先英雄本色1和2都是雄壯至少悲壯的，而英雄本色3則是悲涼的。當小馬抱著堅叔的屍體（當年實在不知道這個就是鼎鼎大名的石堅啊！），一句：這些老華僑，把自己的一切都留在了這裡，最後還是什麼都帶不走。“多少人在深夜裡無聲地嘆息，多少人將眼淚默默地抹去”。在那片命賤如泥的土地上面，小馬的槍法再好有什麼用？前一刻他們還在汽車上對摩托車上的女孩大拋飛吻，後一刻女學生就因為向軍隊投擲燃燒瓶而被軍警擊斃。夏花絢爛，開到耀眼，隨即萎謝。而小馬甚至沒有時間為之感慨，沒幾個小時，他就要搏命討食。他和1.2裡面不同，這次他竟然還有戀愛。可恰恰在真真切切地相愛之後，上蒼安排這一切卻是為了令小馬能夠抱著她的屍體。當何長青（李克勤？他那個拔槍的動作帥啊。）指著小馬的腦袋：你說！你說我會有報應！我的報應在哪裡！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時候，這是我第一次看到周潤發在哭。當他緩緩地抬起頭來：我們都遭了報應，我們的報應就是失去我們最心愛的女人。
　　我那一刻看見的痛苦是實質性的，簡直就象一條條真實的繩索從小馬的身體裡冒出來，捆綁著他，而周潤發用來表現這一切的僅僅是他的背影，那輕輕抽搐的背影。小馬不再是什麼笑傲江湖的英雄，他只是一個受傷的人，要說他比我們有什麼強勢的地方，那就是他有更深邃的憂傷和無奈，這不需要槍，也從來不是靠槍能夠表現的。
　　直接跳過英雄本色2（這部片子裡狄龍的演技遠遠超過了周潤發，更不用說那時候還是那麼稚嫩的張國榮），說說自《上海灘》別後很久未見的周潤發。我看過很多周潤發主演的錄像片，vcd，dvd，但其實看完《英雄本色》1還是近兩年的事情（我不否認英雄本色3看得比較早有先入為主的成分）。
　　可是我對小馬的一些對白可決不陌生，那句“三年了，我足足等了三年啊！”（簡直就是我當年一個朋友的簽名檔，雖然那時候當然是個還不存在bbs的時代。）這部戲不斷被後來的港片致敬（借鑒？抄襲？），裡面的台詞更是搞到街知巷聞的地步，真是不成為經典也不行啊。但是透過那些子彈，墨鏡和風衣之後，這部戲其實就兩條線，其一是宋氏兄弟的警匪之爭（“警官，我不作老大很久了”這句話當年我們有無數個同人版），其二則是小馬、子豪和大哥成經營理念上的沖突，而其實又可以歸結為始終要堅持某種原則的人和始終要創建自己原則的人之間發生的沖突。我之所以不是很滿意英雄本色1，就是基於這種沖突開始得不夠自然，但結尾得又太倉猝。可惜這部片子的畫面實在夠絢的，直到蠱惑仔第一集裡，山雞的那身大衣，大家還是第一反應：大衣酷啊，象小馬哥啊。
　　《喋血雙雄》。
　　“現在的江湖已經不是我們的江湖了。”
　　“我想我的朋友一定有辦法解決自己事情。”
　　“荒謬！……那個警官向誰去投訴啊？！”
　　“你真是我的好兄弟，就拿起槍和我一起殺出去！”
　　語無倫次地說了這麼串台詞，我覺得腦子裡無數的鏡頭爭先恐後地湧了出來：
　　小莊緩緩從珍妮身邊走過，那份心動還沒有平息，他又必須拿起槍殺人，一個一個；
　　小莊面對教堂，落寞的拿起口琴，似乎天地分開以來，他就那麼一直坐在那裡，一個人，一直坐在那裡……
　　毛頭（李修賢）聽著熟悉的旋律，似乎見到了小莊，他撿起了那個拔槍的動作，他找到了那個曾經的酒杯；
　　當毛頭終於端起槍，小莊咧開了笑臉；
　　當小莊和毛頭哭喊著擦肩而過，當毛頭身為警務人員還是開了那一槍；
　　我只是這麼把釀在我心中那一腔熱血徑自潑了出來，無論歲月如何淘洗，只要打開這個閘門，我只能一次次地這麼被席卷而去。
　　說了這麼多，那麼周潤發是不是有演技呢？我覺得這個問題比較復雜，用我的一般標準，周潤發是沒有的，他的帥氣和豪情是骨子裡與生俱來的，而不是一種規則，講深一點，他的帥氣和豪情是依附於劇本、導演乃至欣賞的觀眾的，這其中任何一個因素發生變化都會讓我們的發哥……比較極端的例子是《安娜與國王》，無論是當年的尤伯連納，還是面對對手戲的朱迪﹒福斯特，沒有槍的周潤發實在有些笨拙了。
　　但是，我還是要說，人是有感情的，我如果允許有一個例外，就會把這個例外給周潤發，因為正是他的很多片子令我的童年不那麼蒼白，更何況就努力而言，周潤發的確算是煎皮拆骨了，就像如果我把一個人當作自己的大哥，又何必在乎他究竟有多厲害呢？

　　曾江、朱江、劉江、關海山、董彪、劉兆銘──一幫老家伙

　　記得高中時候翻譯聊齋，很多同學把老叟翻譯為老家伙，老師氣極而笑：至少該用老人家吧？當時我心裡想：老家伙實在難弄啊。
　　有一批演員自從我看港劇以來，幾乎一開始就是老家伙，現在不過就是老老家伙了。

　　三江──曾江、朱江、劉江
　　首先還是說說曾爺。
　　樑朝偉在金像獎授予石堅終身成就獎的時候，曾說過這麼一句話：要用一個字來形容堅叔，那就是奸。
　　這句話轉貼在曾江頭上我覺得尺寸也差不多。
　　我喜歡的小生演員幾乎都在他演的壞人手下吃過苦頭，戲裡叫他幹爹的也不在少數。
　　本來覺得就是一個壞蛋罷了，倒是2004年夏天第一次看1983版的《射雕英雄傳》時（不好意思，的確今年才看了這部震耳欲聾的射雕），心裡想，當年誰演這個黃藥師呢？
　　在座的如果是武俠迷，該知道黃藥師是何許人也，我覺得說他是第一聰明人也許過了，但第一瀟洒人實在當之無愧。碧海簫聲寫波濤，江湖落拓看紅塵。黃藥師這個人不演則罷，要演的話，第一要野，第二要狂，第三要雅。三者缺一不可，三者互為君臣，說起來麻煩，曾江一出，竟真的還給我們一個老東邪。
　　曾江的眼睛我一直覺得是毒蛇的眼睛，冷冷掃來，令人不寒而栗；而曾江一笑，卻又百花迎春，骨子裡都是暖的。一冷而白眼天下，一熱而護犢情深。這樣的人物，曾江施施然一站，我自我心。
　　其他片子我印象深的一個是英雄本色第一集的出租汽車老板，一個是喋血雙雄的老警察。這兩個角色關鍵都有很強的小弟：一個是狄龍，一個是李修賢。當然前者說小弟有些牽強，可是看著狄龍在他面前腆的笑，一般人可是壓不住的；而和李修賢那種亦師亦父的關系不由使我懷念在我年輕的時候，給我第一根煙抽的前輩

　　朱江
　　他的鼻子太大了。記得扮相最帥的就是《龍在江湖》裡最後替劉德華競價的助理。還有就是《功夫皇帝方世玉》裡給蕭芳芳念詩的方爸。個人覺得最出彩的還是《喋血雙雄》裡周潤發的經濟人。我腦子裡反復想起說方鴻漸是個好人但是沒用的那句話，雖然眼角早已濕潤。電影都需要一個好人，哪怕是縱橫江湖這類的猛片，朱江在我腦子裡始終就是這麼個好人。

　　劉江
　　他的問題又比較復雜，就我喜歡的演員而言，他有時候是，大多數時候不是。
　　他的完顏洪烈我還是很喜歡的，一定是奸詐技巧之輩，但借酒勁還是沒有把包惜弱（這個演員和鮑起靜是我在她們這輩裡最喜歡的）幹掉還是點出有真情的成分。記得當年曾和一個老師大吵周朴園對魯侍萍還是有感情的（雷雨），完顏洪烈這個人再壞，對楊康母子兩人算是至情至性了。
　　但除了這個角色，腦子裡就對他沒有什麼感覺了。

　　關海山
　　就像我知道郭藹玲首先是因為她是劉青雲的妻子，一直要到知道關海山就是關之琳的爸爸，（無奈地我終於還是知道他不是關之琳的爸爸）我才對這個香港劇集裡演過無數次爸爸（如果再算上幹爹的話）更感興趣。慈祥和藹也好，老奸巨猾也罷，關海山給我的感覺就是到了那個歲數了，演技也就瓜熟蒂落了。

　　董彪
　　董彪之所以要提一下，一個是《霍元甲》霍老爺。另一個是《四大名捕》的諸葛小花。
　　我不清楚董彪是否有武功基礎，但他出演的角色大都精幹，頗有名符其實的感覺。迄今還記得霍老爺子早上催霍家子弟晨練一幕，那叫一個利索。
　　董驃是張徹時代的須生，自然就是我們時代的老生，一般都是演師叔、師伯級的人物，其實他長得非常矮小，但的確有不怒自威的氣派，穿起行頭不僅有小花的儒雅，而且有諸葛的睿智。所謂不怒自威，所謂當海臨風。

　　劉兆銘
　　在這麼多老演員裡我最喜歡的不是曾江，而是劉兆銘，其實只是為了一個角色，一個太久的角色：《獵鷹》裡的陸一凡。
　　我喜歡的壞人基本都可以這麼概括：斯斯文文，喜怒不形於色。
　　《千王群英會》裡的仇大千，《笑傲江湖》裡的岳不群，《天龍八部》裡的段延慶。他所演的一個個壞人都有那種慢悠悠的感覺，說是貓彎耗子好像糙了點，每次看他制訂和實施犯罪計劃的時候竟有羊叔子緩帶輕裘的感覺。吳宇森那句優雅的暴力如果要找形象代理人，我覺得非劉生莫屬啊
　　老家伙了半天，當然是一個晚輩的玩笑話，認認真真一句：老人家。老人家們都幸苦了，祝願他們晚年快樂，他們曾經讓我們是那麼的快樂。

　　黃子華──淒涼

　　關於他我除了知道把蟑螂叫做小強的典故就是出在他的電視劇裡，完整看過的就是一部電影《精裝難兄難弟》和一部連續劇《棟篤神探》。
　　香港電影的特點，這樣大的一個題目我腦子裡首先想到的就是：自我嘲笑。
　　《精裝難兄難弟》的要義在於向粵語片致敬，看這類片子，是一個不斷挖掘彩蛋的過程。他的矛盾釋放是通過從看不起到尊敬完成的，那麼誰既在香港又會看不起粵語片呢？
　　編劇“不是女人”（王晶）選了王家衛，裡面叫做王精衛（？），而扮演者就是刻意突出自己齙牙的黃子華。
　　他的刻畫就好比在西裝下面套一件圓領汗衫，西裝是告訴大家我也是懂藝術的，譬如那句“我最近算是為香港爭得一點點面子”，但那件圓領汗衫提醒他最本土的香港文化依舊對他有著誘惑，甚至有些安於斯的不羈。
　　黃子華在這麼熱鬧的演出之後，最終面對大海：七十年代，我輸給了你（“在熱鬧裡透一點冷”這種手法基本上是香港電影技巧的壓艙物）。他的背影在玩世不恭了那麼久之後有了一絲蕭瑟，就是這一絲蕭瑟使我的眼睛停了一下。
　　《棟篤神探》他把一個喜劇終於演成了悲劇，落寞的陽光洒下枝頭，我心淒涼。

　　謝賢、楊群、劉鬆仁、苗喬偉、湯鎮業（湯鎮宗）、劉德華、黃日華、吳啟華、吳彥祖──男人美麗不是錯　

　　最近得知吳彥祖獲得金馬獎男配角獎，很多雜志都以這個標題作為通告，言下之意自然是帥哥雖說不是錯，但長得英俊還是有些令人憤憤不平的。長得漂亮賣座也就算了，還能叫好，就不得不說一句：不是錯。

　　先把我心目中的帥哥列一下名字，扣除已經寫過的，計有：

　　謝賢、楊群；
　　劉鬆仁；
　　苗喬偉、湯鎮業（湯鎮宗）、劉德華、黃日華；
　　吳啟華、吳彥祖。

　　說起謝賢，其實該從謝霆峰說起，但問題是我除了蠱惑仔少年激鬥篇沒看過這個除了愛還是愛的新人類，所以筆鋒一盪，馬上開始說他的老爸謝賢。
　　謝賢最帥的一個鏡頭個人還是想起83版射雕中在雪中穿行的楊鐵心，一身白衣，挺拔利落。後來在某個版本的天龍八部中看到段正淳就是我們的四哥，心想：這叫作含沙射影吧？
　　不過看謝賢出境最多的劇集還是兩部賭片：《千王之王》和《千王群英會》。而後者中還有那時候該還是新人的周潤發。
　　看過《賭神》之後我總覺得拍這種老千該是高進兄掛頭牌了吧，不過看了上面兩部劇集，特別是群英會中周和謝的對手戲，如果說姜還是老的辣，至少在那部片子裡謝賢還是要勝出一籌的，而這個一籌就是四個字：不動聲色。
　　謝賢總的算文藝片小生的路子（我估計他大紅還是靠那部《萬水千山總是情》），相對後期男角的那種強悍彪悍，他比較擅長的還是在眉目之間慢慢挑起心中的萬千波瀾，猛地發覺別人看見了，水平無波。
　　不過我一直不清楚是不是由於他的眼睛關系，看多了四哥的角色，總覺得溫文爾雅中透著奸詐，還是掩藏不住的奸詐。奸詐也就算了，象商標一樣長在臉上就比較失敗了※……％％＄×
　　楊群自然是由於謝賢想到的，一抹小胡子可以加一句紳士風度吧？不過我記得最牢的還是江湖情裡他被戲中的角色萬梓良痛打的場面，老牌的帥哥被這麼扁，我恍惚見似乎是覺得楊群他們所代表的那種粵語殘片的演繹方式在被痛扁中……

　　記得老媽在我讀高中的時候很希望我將來能作律師，除了也許覺得我比較擅長胡攪蠻纏，主要她老人家覺得律師一般都比較衣著光鮮，而當時一個比較具體的參照人選就是當時拍了不少律師戲的劉鬆仁。
　　劉鬆仁算不算帥哥，如果僅僅看他演陳近南（一次在周星馳的《鹿鼎記》，一次是在李連傑的《新少林五祖》，兩次都被砍斷手，實在叫個背）還是看不出的，其實還要看他的古裝武俠劇，其中，最靚仔的還是《萍蹤俠影》裡的張丹楓。
　　亦狂亦俠真豪傑。能哭能歌邁俗流。
　　樑羽生哪怕就只寫了這麼一個人物，就無愧他新派武俠小說開路人的身份，象這種肥馬輕裘的濁世佳公子現在算是被徹底淹沒了，如果你有機會再看看當年的劉鬆仁版的演繹，不說如飲醇酒，如遇春風是沒有問題的。
　　那種白衣出塵只有出在那個灰塵都只是灰塵的年代吧。
　　個人最喜歡劉鬆仁的是一個驚鴻一瞥的配角──《秦始皇》（吃不準劇名，記得有句主題曲歌詞叫“大地在我腳下，奪了萬世的瀟洒”）裡的荊柯。少言寡語，眼光象野狼一樣鋒利，又像深秋般疲倦，在還沒有看過古龍的少年，我覺得：酷呆了。現在回想起來，也許是劉突然沒有那麼好看了吧？

　　苗僑偉、湯鎮業、劉德華、黃日華；這四個人加上樑朝偉，有個稱呼叫做無線五虎，還真有部片子叫《五虎將之決裂（1991）》。除了樑朝偉，我講講其他四個。
　　如果說郭靖之於黃日華取其忠厚良善（多年後我在金雞中看見黃演個嫖客，心想難道黃兄要突破戲路不成，結果，還是一個大好人^_^），黃日華基本就有本本分分做人的感覺，縱有什麼不夠的地方，實在令人難以開罵。不過就像郭靖，一個人好到全無缺點固然可敬，但多少就有些無味了。
　　而苗僑偉之於楊康我更是覺得，世間今日真有如此的楊康。關於楊康這個人物，比楊過比較好辦，基本就是個反角，但由於相貌的關系總叫人不舍得歸於奸角這一路去。苗僑偉讚一句眉目端正還是委屈了他，不過在過於靚麗的外貌下面那份對角色的揣摩開始是別人看不見，後來，就是連自己都懶得去想了。這麼說的依據主要是楊康其實還是看得出一番內心掙紮的苦惱，等到日後有部《夏日情人夢》裡面，我們的苗兄就簡直就是一顆空心兼花心的大蘿卜了。
　　沒說湯鎮業之前，先說湯鎮宗。湯鎮宗的唯一長處就是他的確是香港人，當我們的農民題材需要一個什麼港商的話，這個本已經對演戲失望的人頓時如魚得水，可那麼多年過去了，還是一個港商，既便在央視新版的《天龍八部》裡，感覺王路遙看上這樣的男人倒也不奇怪。
　　提到湯鎮業，我倒是不想說謝賢版《天龍八部》裡的段譽（隨著發胖，他癒發和曹查理長得一樣了，連演戲都差不多了），倒是提提上面那個《五虎將之決裂（1991）》。這部戲的導演是曾志偉，除了好人黃日華之外，全部掛掉，而肇事的就是湯鎮業，他扮演的好象是樑正仁的小舅子。真是奸角好出彩，這個渾身都壞的角色被他演繹得真是“有血有淚”。要說演技，他似乎要比黃日華和苗僑偉強一點。

　　現在要說劉德華了。
　　我不喜歡劉德華，我承認劉德華努力。
　　自從獵鷹裡的帥哥之後，記住劉德華的還是那部《天若有情》，記得砸開店舖給女朋友過生日，記得那種不給自己明天，也不給愛他的人明天的滿不在乎。
　　其他角色裡，他是非常不幸的，每次不是和周潤發撞在一起（《江湖情》系列裡本來不錯，不過周潤發在夕陽下緩緩揮著扇子，我是看不見劉德華了。至於《賭神》，放過華仔吧──），就是被本來該是配角的人搶去風頭，譬如《旺角卡門》造就了張曼玉，可是我記住的卻是張學友。
　　但劉德華無疑是努力的，這麼多年，桌面上都擺著，但問題恰恰出在他的努力和他的表演始終不能水乳交融，就是說你能很強烈地意識到他在演戲，他在用心的刻畫角色，不過這樣的用心，我覺得無疑是演技的大忌。
　　這點其實樑朝偉和張國榮都巧妙地用慵懶和頹廢弱化了，可惜我們的華仔，實在太努力了，那麼，都拿獎了，還有什麼好說的。

　　說起吳啟華其實完全只因為他出演的《美味情緣》。
　　大概開始看這部戲還是從馬德鐘去要一碗白飯開始，結果一盅冬瓜湯把馬友（吳啟華）給逼出來了。在所有的廚師系列裡，演繹出“治大國如烹小鮮”的廚師我是只看到這個（朗雄更是一個父親，周星馳更是一個生意人）。而且在感情戲的部分，吳啟華除了蔫之外，那種無奈又無法宣泄的感覺刻畫得呼之欲出：這一定是個為什麼困擾的人，但僅僅是因為感情嗎？
　　我舉吳啟華的例子更想說明一個好的劇本對角色實在是太重要了，吳啟華一起比較多的都是變態醫生之類的戲碼，這種角色可是連黃秋生這樣的演員也是照毀不誤的，何況是吳啟華？

　　最後就是吳彥祖。
　　我看過他的片子不多，索性都列出來：
　　1998年：《新古惑仔之少年激鬥篇》
　　1999年：《特警新人類》、《玻璃樽》、《紫雨風暴》
　　2001年：《北京樂與路》
　　2001年：《遊園驚夢》

　　《遊園驚夢》感覺還是象牽線木偶一般，而《紫雨風暴》中更有力量的是扮演他父親的演員，比較令我記住這個名字的還是《北京樂與路》。這部似乎算和搖滾有些關系的片子由於是從香港的角度切入，所以他這個香港小帥哥就派上用場了（是不是有點象湯鎮宗）。

　　《北京樂與路》與其說在寫搖滾，不如說寫了北京的一部分生活，這個香港視角就比較有意思。譬如他和耿樂在走穴途中的對話：
　　你吃飯就像唱歌一樣，狠。北京搖滾的特色是不是就是狠啊？
　　北京搖滾的特色是窮啊！香港搖滾的特色是不是富啊？
　　香港，沒有搖滾……

　　在法庭上，當接到“平路已逝”的短信時，他泣不成聲。這種哭泣使我感到北京的經歷改變了他什麼，就這麼一份改變，他又不僅僅是一顆香港制造的墨西哥跳豆了。

　　但就像跳豆固然是蠱惑的，豆子裡面是什麼呢？他的演出還剛剛開始，不過，好像已經開始。

　　美麗無論男女都不是一種罪，連負擔都不該是。
　　但就像內涵和外延往往成反比例，外貌和內心的萬傾汪洋也常常不是成正比的，當然，總有例外。

　　人生又哪能沒有例外。

　　後記

　　拉雜寫來，竟然也勾勒了二十五位香港男星的音容笑貌，白描何處景？你我知道。

　　小注兩則

　　＊邁克的影評

　　頹廢這種被社會唾棄的氣質，看似不費吹灰之力就可以得到，其實也講背景講功力，想無中生有簡直不可能。《胭脂扣》那麼有資格頹廢，甚至用了南音《客途秋恨》作藥引子，還是沒有能夠達成心願──本身沒有病毒，再催谷也不會發作。十二少如花再抽一擔鴉片，再告訴對方十次“你好淫”，只能讓觀眾覺得他們在努力頹廢，而不是在頹廢。
　　p259

　　邁克　《採花賊的地圖》﹒《影印本》﹒《秋月無邊》
　　上海人民出版社

　　＊黃秋生見朱軍

　　朱軍：“你覺得自己演過最爛的片是什麼？”
　　黃秋生：“這可不好說。”
　　朱軍：“那隨便說一部吧。”
　　黃秋生：“《××》（隨便說了一部）。”
　　朱軍：“這個我從來沒聽過。”
　　黃秋生：“沒聽過還問。就不要問了。”
　　朱軍：“人們都說秋生是個藝術家，你怎麼看待自己的這種稱號？”
　　黃秋生：“藝術家往往沒有錢拿的，我要拿錢。”

　　【編者按】

　　寫完這篇東西很多朋友都問我為什麼沒有任達華，為什麼沒有黎明，其實遺珠自然不可避免。饒有興趣的是沒有一個人問過我為什麼沒有成龍？為什麼沒有周星馳？其實作為港片的兩大重要類型片──動作片（含武俠）和搞笑片，我故意規避了很多演員，那麼為什麼沒有人注意到他們的缺席呢？

天哪，錯字那麼多，資料又不全對，看得人發火。

匆匆一瞥，挑個錯：

劉兆銘在《笑傲江湖》裡演的是任我行，不是岳不群。岳不群是曾江演的。

怎麼那麼多人誤傳關海山是關之琳的父親？關之琳的父親是國語片明星關山，不是關海山哪。關海山有個兒子叫關聰，七、八十年代也演過不少劇集，包括《楚留香》的無花和尚、舊版《天龍八部》的全冠清、《楊門女將》的西夏飛龍太子等等，不過近年已淡出了。

從小對男演員極少「過電」，多年來就只有一個苗僑偉的楊康，真是帥到不行，想起他的造型還會臉紅心跳。

梁朝偉是極有天份的演員，不過對他始終只有欣賞，沒有那種崇拜。如今看戲，多看老戲骨，曾江、朱江、劉兆銘等人多已淡出，現在就只看劉江了。早前看他演《下一站彩虹》一口上海音的爺爺，還有《天涯俠醫》的老差骨，揮灑自如，就覺得他真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多面手。

劉兆銘在《笑傲江湖》裡演的是任我行，不是岳不群。岳不群是曾江演的。

梁朝偉是極有天份的演員，不過對他始終只有欣賞，沒有那種崇拜。如今看戲，多看老戲骨，曾江、朱江、劉兆銘等人多已淡出，現在就只看劉江了。早前看他演《下一站彩虹》一口上海音的爺爺，還有《天涯俠醫》的老差骨，揮灑自如，就覺得他真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多面手。

恕刪

同感，看看這句

火起了。

在下對梁朝偉也是只有欣賞，對劉德華也是（本人十分喜歡劉德華的），
但如果說崇拜，現階段只有黃秋生。

偶像派和實力派往往是分開的，但劉德華這種努力就令他兩者俱備，這也是我欣賞他的原因之一。

梁朝偉演技好像到了盡頭，但劉德華好像還有空間；
黎明和張學友比較特別，像《三更》《金雞２》一樣令人有驚喜。

周潤發、劉青雲、吳鎮宇幾乎說得上是上一個時代的影「帝」了，沒有人接棒才是問題所在。
相信沒有人會願意十多歲至四十多歲（好像誇張了點）也看他們演戲吧。

希望遲些的《韓城攻略》會有點驚喜。

能夠憑美貌引得秋盈姐青睞的男士﹐都算瀕臨絕種矣。

(急逃啊~~~~~)

如果說黃秋生是爛片之王的話，那任達華都可以叫爛片王子了，還記得當年三級片興起時，任達華拍了一系列的三級片。現在只要一聽到舞男兩個字，不期然都會想起任達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