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的鳥每晚都在叫, 短篇小說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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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的鳥每晚都在叫, 短篇小說4| 劍劍 |
發表於： Jun 6 2006, 08: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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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品官  發表數： 234 所屬群組： 一般 註冊日期： 6-20-2005 活躍：1 聲望：51  |
比轟雷響亮百倍的砰隆聲波逼壓耳鼓，張和平只覺暈頭轉向，腦際嗡嗡嗚鳴。兩秒後，房子開始搖撼，楓木地板啪嘞作響，傢俱幌盪震動；和平手按得几來，難顧天花板脫落的石灰，白粉蓋了一身。吊燈鞦韆般擺，燈光乍明乍暗，隨著電箱傳出吱吱的尖音，屋內瞬間陷入漆黑。 震撼持續數秒便止。黑暗中，微弱的亮光來自窗外弦月；和平探出窗戶，只見全桃園市黑壓壓一片，最矚目的是遠處的發電廠，火球不斷竄上半空，顯然那裡便是今晚第一個目標。 防空警號倏地再響。不消片刻，一道艷紅匹練橫空而過，直朝空軍基地方向飆航。 和平還是第一次親眼看見這巨物，牠正在天空上發出撕裂空氣的嚎唳。 無暇細想，和平立即往桌子底下鑽。又一次先至的巨響、遲來的震撼；磚牆往下砸，壓在桌面上。和平聽見身旁噹啷噹啷的，原來是牆鐘跌落，時間迄自停留在零時十分。 待一切歸於平靜，和平立即拿出電池收音機，收聽新聞；他不能不關心台北的消息。他最擔心的還是台北的女兒；張希望暫由前妻安寧撫養。才離婚半個月，辦理手續的那天，誰會料到《獨立宣言》竟突然通過；和平現在十分後悔離婚的決定。 雖然很想撥電話給希望，可是網路發射站早已被炸個稀巴爛。行動電話廢掉的日子，大家都變成了啞巴，情感返回石器時代。 「……美國第七艦隊已抵達澎湖列島，目前，聯合國仍未授權美國動武……」 「……我國131巡防艦隊昨晚在台海發射『天弓』防空飛彈，證實成功截下三枚解放軍巡航導彈……」 電台不停播放新聞，他耐心地等待有關台北的報導。 「……台北暴亂已進入第四天。暴徒四出搶掠民居及商店，與軍警對峙。台北市長下令實施戒嚴，軍方現已出動坦克鎮壓。暴徒聯同飆車黨到處縱火破壞，忠孝東路、仁愛路、信義路零晨發生強烈爆炸……」 一顆心怦怦亂跳，幾乎破體而出。仁愛路？台北的家就在仁愛路。之前猶豫了幾天，此刻和平終於狠下決定。 他要回台北！即使死，他也要跟親人死在一起！ 稍稍收拾，和平即箭似的跑到街上，騎上機車，點火出發。 「……國會緊急會議十分鐘前結束，《自衛法》正式通過，大總統隨即成立軍法政府，並下令短程導彈瞄準北京、上海及香港。反對黨議員離席抗議，並宣佈動員全台黨員今晨上街遊行……」 萬籟俱寂的的夏夜，縛在機車上的收音機繼續播放令人心寒的消息。 「……國防部長下令開放捷運全線為臨時防空庇護站，呼籲台北市民前往暫避；軍隊已把守各捷運站出入口，並獲令遇暴徒強行闖入，格殺勿論……」 街道和公路都斷了燈，四野就只有發生火警的平房亮起零星落索的焰光，像個困著螢火蟲的黑箱，機車車燈在箱中飛舞。 灰暗得看不見前路。 和平好幾次與反向逃離台北的機車擦身而過，差點弄得車仰人翻。高速公路被炸出許多塌陷的大洞，汽車是絕對走不過的，有幾處特別深的破洞，亦只能推車攀過，累得他氣喘如牛。 「……目前為止，證實死亡人數已增至352人，受傷人數逾3000人……」 新聞主播化身成閻王的代言人；飆著車，和平彷彿變成酆都裡的遊魂野鬼。 跑了兩個小時，淡水河終於在望。高速公路深處亮著強光，人影幢幢。巴望過去，竟是軍隊擺設的關卡。他即時關掉車燈，推車躲在路旁。淡水大橋是通過不得的了，和平躡手躡足，緩緩扶著機車折回，決定改向忠孝大橋駛去。 沿三民路直飆，在忠孝大橋前又碰上了一小隊軍警。軍警擋著路吆喝，示意和平停車受檢。警號拆天，和平心煩意亂，又看見對岸台北市中心在黑暗中火光團團，很不願意耽誤時間。避無可避，只好把心一橫，手腕一扭，機車便一口氣猛劏過去。耳畔篷篷聲中，電光火石間掠過臨檢，身後機鎗砰砰的亂響，不絕鑽入耳朵。 軍車逼勃逼勃的警號，像餓蜜的狂蜂嗡嗡緊盯，他死命奔逃。竄入忠孝西路，眼前出現眩光。迎面而來是一隊駕著獨眼獸的飆車族，為數近百，引擎的咆哮如同一群猛獸受傷嘶號，牠們盲目直跑，逃避獵人追捕。捕獵者是一隻鐵象，長長的象鼻平伸，腳下的履帶跨過翻跌的野獸，噼嚦啪嘞的蹍成一堆爛鐵。 前無去路，後有追兵。和平無意識的做出自然反應，右手猛力一夾剎車掣，俯身右傾，機車前輪即時於路心剎住，後輪隨勢滑個半圓，眨眼間機車方向反轉，混入了暴徒大隊，隨隊拐入重慶南路。 走得一百米左右，忽地防空警報大作。和平四面張望，竟見追趕中的軍車和坦克撇下獵物，掉頭離開。機車群跑至武昌街一段，遠處總統府及國防部大閘突然打開，大隊裝甲車正簇擁著一列名貴房車火速逃離建築物，並朝著愛國西路方向急馳。 和平心感不妙，剎住機車，撇下暴走族左拐襄陽路狂飆。說時遲那時快，一陣震耳欲聾的嘹唳傳來，割空的呼嘯鬼哭神嚎；抬頭一看，目瞪口呆，私人飛機般大的紅影正從頭頂二三百米高空掠過。 牠竟離自己如此接近，就連翼上的五星旗圖案，亦能清晰可見。 求生本能叫和平極速逃生。狂奔二百米，身後爆發難以形容的巨響。接著，碩大無朋的火球急遽湧來，四方八面磚如雨下；和平身不由已，人與機車被灼熱的衝擊波撞飛老遠。 少說也滾了十多個翻，纔定得身形，一塊著火的金屬板又向自已砸來。和平雙手護頭，硬吃撞擊，又被彈開十米。撲熄身上的火焰，低頭一看，彎曲的金屬板上印有一個「鳥」字的下半。 全世界靜悄悄的，寂然無聲。他忽然發覺耳朵內濕淋淋的，摸一摸，才知道耳孔流血，雙耳可能已經報廢。和平嚎啕大哭，卻再聽不到自己的呼喊。 拖著傷痛的身體，咬牙徒步前進。消防車、救護車湧向災場，周圍的軍警忙著救人善後，這段時間，正好給他無驚無險地返家。 千山萬水，由桃園趕至台北，終於抵達了仁愛路。摸黑走完樓梯，家的大門就在面前。 大門並沒關上，虛掩的門板微微內移。和平呆立門前，害怕入屋後看見不願碰到的景象。愣神片刻，他吸口大氣，推門內進。 大廳凌亂狼藉，黑漆漆一片。視覺和聽覺都失去了功能，唯一在與房子交感的是嗅覺。一陣腐臭味，正由睡房不斷傳出。怦然的心跳令胸膛誇張的起伏，他顫抖的推開房門。 腹腔內臟像被尖銳的金屬剌了一下，傳來一陣插肉的冰寒。一個衣衫不整的中年女人，手上的切肉刀正深入和平體內。半裸的安寧直瞪眼傻笑，口角流著唾涎，把刀子抽出。和平一手按著腹部，另一隻手巴掌摑了安寧一記耳光。安寧怔怔的呆了半晌，然後瘋瘋癲癲的揮刀虛劈幾下，直奔屋外。 早已料到臭味是來自一具屍體，但女兒的死狀依然教他激動難禁。他終於明白安寧發瘋的原因。眼前，赤裸的希望雙腿掰開，身上傷痕累累。 和平顫顫的坐到屍體旁邊，把頭枕在希望身上。 他說過，死，也要和親人死在一起！ 創口血如泉湧。 星夜裡，滿地腥紅，和平卻無望再見白日青天。 大總統在防彈專車內，嚇得渾身發抖。剛才千鈞一髮，若非逃得及時，一條老命早已不保！過一會兒，回復冷靜的他一臉不甘，轉頭對參謀總長說：「他媽的美國佬，每年在騙我們巨額軍購不算，背地裡死口承諾挺台，卻原來是茶禮兩吃，這趟真的被害得好慘！」 專車剛駛上北部高速公路，防空警報又響。 解放軍已連續數晚只挑深夜來襲，教台灣人日不能安，夜不能息。 總統聽著那剖開台北上空的煩人尖叫自遠而近，潛意識拿起了身旁的檔案再次翻閱。檔案第108頁第四段寫著：「解放軍紅鳥巡航導彈，巡航高度2000至6000米，最遠射程3000公里，估計最少有三百枚對準台灣。」 (完) -------------------- 李白死了。蘇東坡死了。徐志摩死了。所以劍劍也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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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元直 |
發表於： Jun 9 2006, 14: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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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攤抖首領 發表數： 7,913 所屬群組： 君主 註冊日期： 9-18-2003 活躍：59 聲望：4176 |
從文章角度來說，我覺得沒甚麼亮點。在對戰亂環境的描寫方面，本文在不多的字數裏安排了太多場景，又沒有對哪個場景特別聚焦，因此導致缺乏細節，很多地方聽覺描寫不錯但視覺描寫不足，使「現場感」打了折扣，有點像作夢，迷迷糊糊那種感覺。6/10吧。
從技術角度來說： 1.中共竟然打了四天以上才想到打總統府？而「大總統」竟然等了那麼多天才想到跑出來？而且總統府有直升機的吧。 2.美國第七艦隊若開至澎湖列島，將處於大量岸基武器的攻擊範圍之內，以己之短擊彼之長，這簡直是自殺行為。 3.能打到香港上海甚至北京的，不可能是短程導彈。 4.戰時坦克竟拿去鎮暴？有槍就夠了嘛。摩托車又不是裝甲車。 本篇文章已被 徐元直 於 Jun 9 2006, 14:14 編輯過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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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劍劍 |
發表於： Jun 9 2006, 14: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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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品官 發表數： 234 所屬群組： 一般 註冊日期： 6-20-2005 活躍：1 聲望：51 |
謝謝元直給予意見，也歡迎大家批評。
這幾篇短篇(ps. 因為是參賽作品，真的有三千字的限制)，都是前些時候失蹤時的磨練作品，我當然也不是百份百滿意。從題材可見，它們都像是一些習作，有血腥加變態心理、有小人物狂想曲、有戰爭隱喻、有歷史加愛情......所以台灣的朋友都說我寫的冷門，不討好，不過，我想，這是找尋自己風格的摸索階段吧！(說真的，我還未找到) 寫作跟欣賞他人的作品真的不同，文感是要通過練習的......總之，寫的好不好也只得寫下去，才有進步。 所以，歡迎批評啊！^^ (嗚~~當然，好的也要讚啊！還有好幾篇在手，遲些再放上來吧) -------------------- 李白死了。蘇東坡死了。徐志摩死了。所以劍劍也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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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元直 |
發表於： Jun 9 2006, 17: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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攤抖首領 發表數： 7,913 所屬群組： 君主 註冊日期： 9-18-2003 活躍：59 聲望：4176 |
我經常給批評，但也是衷心支持這些不錯的嘗試。
我覺得你應該更注重文章的重心，尤其短篇的話，就更是要精練。這篇文章的重心在於描述戰禍？還是罪惡？還是親情與悲劇？又或者是諷刺政客？像這樣的短篇也許可以有多種元素，但只能有一個重心。而在本文中似乎每樣都有一點，但每樣都不深入。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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