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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竹劍、舌劍、心劍(2)
嘿嘿嘿
發表於: Jan 4 2004, 11: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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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品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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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數: 1,649
所屬群組: 一般
註冊日期: 9-20-2003

活躍:4
聲望:19


楊威利邊走邊想,不經不覺便已在長安城走了個時辰,但卻依然找不著人影,也聞不見人聲,惟晚冬的寒風與其相伴。他有點累,遂於地上抓了一把霜雪,沾在指頭上,是刺痛的,是凍入心脾,是惹人心頭苦澀的。楊威利往遠處眺望,前方盡是白茫茫;回首,也是白茫茫。心裡並非驚訝,卻是忐忑不安,怎地孤獨竟襲上他的心頭?他牢牢抓著披肩,任髫髮與兩鬢連連拍打他的臉龐,他也懶得理會。只知舉步前行,越是亂想,孤獨便益增。

越過數條大街,拐過數條小陋巷,楊威利步至一殘破不堪的房子門外,兩目不知凝望何物,他竟看得出神。

「是利兒吧,還呆在那兒幹嗎?」自房子內傳來一道男子聲音,其聲雄渾有勁,沉重而剛強。

「徒兒楊威利拜見老師!」楊威利聞此熟悉之聲,便匆忙甩掉披肩,三步拼作兩步的跑進房內。

房子內,裝潢陰森寂靜,漆黑一片,不察半分人息,陣陣刺骨冷風卻是連綿不斷的襲來,教人冷入心脾。細看之下,房內置有十數張木桌,每張桌子也排列得井然有序,桌子上均擺放著一具又一具屍體,教人毛骨悚然。

「利兒,你果然應約前來。好!」放眼漆黑昏暗的房內,除了楊威利,便再無他人,聲音卻竟來自盡處的一具屍體,倒是耐人尋味。

「嗯,當日西涼之約,利兒定當辦到。」楊威利越過身旁的屍首,緩緩步進房內。雖然他早已見過血流成河、屍橫片野之慘象,但此刻心裡也不禁發毛。

「嗯……可有刺董之計?」

「刺董不在用計與否,只在時機。對了,老師何以躺於屍骸之間?」

「哇嘿嘿…利兒來得正好,為師剛鑽研出新的易容之術。來!為師要把這易容術授你!」盡頭處的「屍首」竟突然彈坐起來,一記跟斗便翻到楊威利面前。那人麻衣粗布,髒兮兮的模樣,跟楊威利比起來,跟楊威利相比,直是格格不入。

「這是什麼易容大法?跟這些屍首有何關係?」面對這個瘋瘋癲癲的老師,楊威利也無可奈何,有些時候也給逗得哭笑不得。

「嘿嘿…別給嚇倒,為師把新亡屍首的臉皮生扯下來,趁其仍有暖意,速速加以調理,為師名之曰『易臉術』!」

「哇!你瘋了!你瘋了!」楊威利環顧四,赫見身旁屍首的臉皮盡皆被撕掉,一塊塊筋肉盡露眼前,滾熱的鮮血自筋肉溢出,一滴又一滴地流到地上。

「……為了把那董賊和呂布碎屍萬段,再噁心的事為師也無懼…」

原來這似瘋非瘋,似狂非狂的人姓丁名禪,乃已故執金吾丁原之子。自呂布弒父投敵後,丁禪便帶著義女過著顛沛流離的生活。猶幸丁禪精通一身易容的本事,他倆才得以逃過董卓的追殺,但丁禪卻為未能手仞仇人而抱憾。多年前,他偶遇楊威利,二人一見如故,楊威利更一口答應為丁禪報仇。自始,二人雖以師徒相稱,但卻情同手足。

楊威利與丁禪沉默無語,頃刻間鴉雀無聲,房內氣氛更見可怖。突然,門外傳來一陣輕盈如燕雀的腳步聲,單憑腳步聲,便可猜想此人定必是個朵朵蓮花的女娃兒。

「乾爹,有客人?」伴隨燕步而來的,乃一道如清泉流水、似燕鳴鶯啼般醉人的聲音。

「淚兒,是利兒來了。」

丁禪才剛話畢,便傳來一陣叮叮咚咚的響聲,那怕是門外的丁淚聽見楊威利的名字,三魂五魄也給懾了出來,手裡物事便散落滿地。

那邊廂,楊威利也急忙奪門而出,跑去察看丁淚。一下子的心焦如焚,跟他向來冷若冰霜的神態截然不同。

「淚,你跌死了沒有?」楊威利自房內往外探首,眼前一女子跌坐地上,雖有點狼狽,猶不失美態。此女子髻雲高簇,鬟鳳低垂。兩彎月眉襯起一雙秀目,兩頰杏腮與一臉凝雪互相輝映,堪稱絕配。她似是個柔橈嬛嬛、嫵媚姌嫋的女子,卻又英姿颯爽,她一副羞剌剌的模樣,更是教人既憐且愛。

「楊…小混蛋,你依然那麼莽撞,不分尊卑!」丁淚片刻的嬌啻柔弱,立時消失,換來一副嬌嗔模樣,但均惹人愛。

「由你我相識那天起,我便如此莽撞。我倒是擔心若我待你恭恭敬敬,你會認不出我來!哈哈…」

「噫,少胡鬧了,小混蛋!方才我於城東見到華耀的屍首,是你幹的對不?」丁淚邊說邊撿起地上的物事。

「自作孽,不可活。」

「我就知道是你幹的好事。斃人命後,還要說教的,不是你這假道學,還會是誰?」

「你難道把他的臉皮…」楊威利心裡突然閃過一個念頭,寒意遂登時湧上心頭。

「嗯。對了,你此次是為刺董而來?」丁淚輕拍身上的霜雪,慢慢步進屋內,一口氣便吞下一杯溫水,以暖心脾。

「應老師之邀前來共商刺董大事。想不到你們竟棲身於此,果真高明!」

「嘿…當日我倆於涼州相知,利兒你曾指點為師隱於長安,更勝涼州。為師遂於長安匿居,既可避開董賊耳目,更可探知敵情。妙極!妙極!」丁禪邊拉著楊威利的手,邊輕拍他的肩,步進室內。

「徒兒無懼董賊淫威,唯忌他手下二人:一為李儒、二為呂布。」楊威利緩緩坐下,重重地吐了口暖氣。他兩手磨拳擦掌,暖氣便有如雪白輕煙,瞬間消逝而去。

「呂布跟我有殺父之仇,我丁禪不殺此歪種,誓不為人!」甫聽見呂布的名字,丁禪便火冒三丈、雷嗔電怒。他一手狠狠地擊於本已殘破不堪的桌子上,桌子應聲化為碎片。

「爹,別動怒!」丁淚輕拍丁禪的手,著他冷靜下來。頓了一頓,她對楊威利道:「小混蛋,李儒奸鄙,善耍手段,不好對付;呂布乃匹夫,然孔武有力,且行事狠辣,稍一不慎,你將身首分家。」

「看來他倆都是個人物!」楊威利兩眼放光,未見半分疑惑,卻見滿目神彩,其唇梢更見絲絲笑意。

「小混蛋,你…你又有何鬼主意?」

「先訪李儒,後探呂布。」





子時,夜空缺月,獨剩銀霜飄絮,昏黑的一片,伸手不見五指,低頭不見身影;卻聞得陣陣北風冷嚎,亂樹淒鳴之聲,彷彿與寂夜相和,與濃雪相應。正是夜行之機,楊威利沒工夫理會夜空是明是暗,朝李儒府飛奔。他如有神速,竟可月不移影,便抵李儒府內,其輕功絕非等閒……

李府庭園不算敞闊,但亭台樓閣、小橋流水,卻是建得井然有序,氣派不凡。雖未及極盡奢華,一磚一瓦,卻別具韻味,不知耗了多少百姓的血汗換來。李儒行事謹慎,府中守卒五步一人,十步一雙,魚行成貫,鴉飛成陣,要近他五步之內絕非易事!

楊威利對此不憂不懼,憑藉夜空漆黑一片,他遂找了個時機,以其神速連步拼發,輕易而舉便潛進府內。當他立於草地之上,輕拍沾在身上的雪霜之時,一雙凌厲銳利的眼睛,以神速跟他迎面而來。於此漆黑之夜,可遮蔽此人的身段,卻擋不著此人銳如游隼、厲如兀鷲的目光。雖然四目只在剎那間相投,但其雙目卻教楊威利難忘。

楊威利回過神來,他放眼四周,見庭園之內小樓處處,唯一幢湖畔小樓最為顯眼,守門卒雖不多,但卻個個虎背雄腰、威利凜凜。楊威利心想此樓應為李儒臥室,見他一手揚起了披肩,剎那間,楊威利便化作了個神采英拔、風標俏倬的模樣。他沒有越瓦而潛,也沒有跨窗而進,反而打算自正門步進。楊威利自瓦頂上一躍而下,落地無聲,只帶來一陣涼風。

「有刺…」一眾守門卒赫見楊威利立於眼前,不禁慌張起來,奈何刀未出鞘,眾人已昏倒於地上,不省人事。

「是那位英雄大駕光臨?」當楊威利欲叩門之時,房內傳來一道聲音。難道楊威利沒驚動守卒,卻逃不過李儒?

「呵呵…先生果然耳聽八方,在下介之推求見。」楊威利訝異道。

「啊…貴客請進。」聽罷介之推的名字,雖未睹李儒神態,卻感其驚惶。

楊威利遂推門而進,甫踏進房內,房內一事一物教楊威利驚訝。想不到李儒臥室之內,竟未見何華飾貴物,卻是淡素平樸,一床一桌、幾株梅花、兩三幅六、七尺長丹青矣。楊威利對此情此景看得傻了眼,定睛過來,卻竟找不著李儒,方才究竟何人與其話語?

「介之推拜見,請先生現身。」楊威利心內忐忑,臉上卻是和顏依然。他不緩不急,和聲嚷道。

「素聞介之推生有一雙玲瓏眼,能盡辨天下真偽;一雙透風耳,百里以外蟲鳴之聲,也盡收耳內。何以今日你我於咫尺之內,先生卻找不著老夫?」此時不知那裡吹來一陣冷風,話語之聲乘風而至,直襲楊威利項背,楊威利呆立無語,似作鎮定,心裡卻是直給嚇倒。

楊威利仔細在房內一看再看,竟赫然發現房內其中一幅丹青,正正就是李儒!原來李儒身材短小,卻生得鶴骨松姿、仙風道骨,且長有尨眉皓髮,穿著素白衣裳,與丹青人像無異。

「先生果真神人,介之推自愧不如!」

「哈哈哈哈……先生非凡夫俗子,此刻依然臉如桃杏。」李儒笑道。

「先生何出此言?」

「自先生潛入我府,至此地相談,共三回把戲,也沒把先生嚇著,老夫敬佩。」

「先生是故意把室內佈置如此,予人一陣慌亂,可乘人不備之時取之。對不?」楊威利朝著房內一事一物再三細看。

「哈哈,先生毋須擔心,房內唯我與先生耳。」李儒笑著,拉著楊威利的手坐下。

「介先生,前來寒舍所為何事?」李儒笑道,他的笑意倒是教人心寒。

「介之推向來是個率直之人,不瞞先生,介之推此次前來原因有三:一為慕先生之名前來拜見;二為求先生相助,於太師身邊謀份差事;三為望先生指教,在下欲取呂布而代之。」楊威利昂然而語,說起話來字字鏗鏘,堅毅不屈之神態,幾可震懾李儒。

「哈哈哈…呂奉先勇冠三軍,萬人莫敵,要取而代之,簡直痴人說夢!」李儒連笑三聲,見其雙頰通紅,嘴裡雖是笑聲震天,兩目卻是似笑而非笑。

「取之何難哉?呂布雖有勇有謀,卻感情用事,往往失措於情義之間。故當日太師與其相交,以財寶美女贈之,布遂弒丁原於帳下。」楊威利淺笑,兩手邊說邊作比劃。

「呵呵…介先生此言差矣,吾與奉先相交,奉先為人中龍鳳,恩怨分明。弒丁原乃棄暗投明之舉,豈可言之感情用事耶?」李儒掌鬍,不住掩唇而笑,一副欲笑又止的模樣。

「哈哈哈……怪不得坊間說太師得呂李二人,將得天下。實不相瞞,在下曾與呂奉先有一面之緣,言談間談及先生。今日與先生相見,奉先言中矣。在下打擾先生清休,還望恕罪。他日在下定當登門謝罪,告辭!」楊威利仰天而笑,話語間卻是句句直刺李儒心脾。楊威利瞇眼似兩絲線段,但李儒的神態卻盡收於其眼底。李儒雖強裝和顏悅利,笑意盎然;然而片刻的斜眉,兩頰的繃緊,卻一閃而過。原來李儒與呂布素不咬弦,尤其不忿天下人皆以呂李稱頌,讓其排在呂布之後,故李儒登時火上心頭。

「先生請留步!先生請留步!」李儒見楊威利欲離之狀,便登時跳彈起來,連聲挽留。

「嗯?」楊威利回首,心裡一陣快意。

「介先生為當世髦俊,適太師求才若渴,若太師有先生相助,天下將重歸我大漢。」

「哼…是歸漢耶?」楊威利聽得不是味兒,嘴裡悶哼一聲後,續問:「先生願代為引薦?」

「先生如此良才,百年難得一見。太師得先生,則如虎添翼。先生就請回去,明日老夫稟明太師後,老夫親自來迎接先生。」李儒雙目如狼如虎,透出陣陣奸婪之氣,教人寒心。

「哈哈哈…介之推在此拜謝先生知遇之恩,他日定當如湧泉相報。」楊威利垂首,恭敬地跟李儒拜謝後,遂轉身離去。

楊威利輕輕地關上李儒臥房房門,卻依然未能喘得一口清風,遂三步拼作兩步,費盡全力氣勁,如箭似梭地逃離李府這個鬼地方。

「吁…李儒這老奸巨滑的傢伙,一刻也不可掉以輕心。嗯…現在就去探探呂布虛實…」楊威利輕吁一口氣,兩頰紅如棗子,他往胸口一探,竟冒了一身冷汗,兩腿也抖過不停。

呂布乃勇冠三軍、萬夫莫敵、威震五嶽、名揚四海的一代神將,楊威利將如何應付才是?李儒素來奸狡,莫非竟會如斯相助楊威利?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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