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身在牢獄之中,另一人則在黑夜下亡命狂奔。靜月皎皎耀窮蒼,繁星炯炯寄相思。趙希誠然仰首觀月,兩眼只輕輕張開,有如絲細髮般,但眼光裡卻深藏淡淡思潮…
趙希帶領著輕顰穿越重重樹林林蔭,過了差不多一個時辰,一陣怡人清心的嫩竹清香撲鼻而來…
「嗯…想不到許都城內也有如此秀氣的地方呢!」輕顰深深吸一口清香,心情登時變得寧靜閒適。
「已經到了…」趙希喃喃道,只見她眉宇間隱著淡淡愁思,雙唇欲語無言。
「不消說我也知道了,你看看!」輕顰掩著唇,指著門前的一片泥地不住竊笑。
只見泥地上寫滿了字,就像孩童以竹枝在泥地上學習寫字一樣。所不同的是,地上的字雖然密密麻麻,但卻只有兩個字─「趙希」。
「嘿…我終於明白了…」輕顰笑語。
「你明白什麼?」趙希臉上泛起桃紅,兩眼輕輕合上。
「為什麼那傢伙什麼字也不會寫,卻只會寫你的名字。嘻嘻…」
「別再揶揄我了!快進去!」趙希火光了,一把拉著輕顰進屋內。
室內雖然漆黑一片,卻傳來陣陣竹香。黑暗的環境倒是難不倒輕顰,她不消半刻,已經點起了燈。屋內雖然未有寫滿趙希的名字,卻有一尊木雕立在桌子上。此尊木像乃是仿一個女子體態而雕,旖旎動人,可是臉蛋部份卻是模糊不清。然而,不消說,誰也知道這是為趙希而雕的了。輕顰定睛凝視著這雕像,看得出神,眼裡滲露著點點懷緬之思。
「輕顰,輕顰…你怎麼了?」趙希輕拍輕顰。
「沒…沒有什麼…」輕顰背過趙希,不讓眼裡的淚花跌蕩而出。
「你認為你可以騙到我嗎?每次當你想起依胥時,便總是這個老樣子!」趙希殷切地問。
「嗯…依胥也曾為我雕了一尊木像的…手中半塊木,心內萬縷情;雕者心思遠,朽木勝瑤瓊。」輕顰即使再如何堅強,也敵不過那藏在她心底深處,對依胥的點點回憶、絲絲情根。每當想起依胥之時,眼眶裡的潤濕便會隨之而來,總教她變成了個淚人兒。
「手中半塊木,心內萬縷情……嗯…」趙希聽罷輕顰的一席話後,細細地察看手上的木雕,心內不禁泛起陣陣漣漪… 「輕顰…」
「什麼事?」
「我倆待在此地也非上策,不若你先回三江,跟武藏和楊軍師商討對策;而我則留在此,打探消息,如何?」趙希道。
「……唔…但是…」輕顰遲疑,眉頭登時深鎖起來,在她心內看似有什麼疑慮。
「你還遲疑什麼?別無他法了,現在只有楊軍師才可把他們救出來!」趙希著緊地嚷道。
「你得答應我,不得做出令我擔心的事來!」
「…當然了!事不宜遲,你還是連夜離去吧!」趙希連聲允諾。
「……」輕顰黯然回眸,或許就是她太清楚趙希了。她心內戚戚然,帶著憂惜之心而去…
趙希又豈會捨得了輕顰?她避開輕顰的目光,整夜也未敢正視她。只因她知道她自己的眼神騙不過輕顰,而且若她靜留在輕顰的眼波裡,她的心定必軟化下來。 「曹大人,有書函送來!」曹丕的近侍三步拼作兩步的奔來,急得汗流浹背。
「嗯!快給我!」曹丕驚喜,立時奪過信來,一把撕開便讀。只見他邊讀邊快,嘴邊泛起笑意,教人心寒。
「曹大人,有何好消息嗎?」
「哈哈…那送信的何在?」曹丕問道。
「在此!」突然從門外傳來了一把清脆婉約之聲,揚聲嚷道。隨聲音而來的,乃是個身披雪絹霜紗的俏仙子,不消多說,此女乃趙希也。
趙希之武功果真非同凡享,進出曹府如入無人之境。她的突如其來,曹軍兵士們未敢鬆懈,立時劍拔弩張,情況一觸即發。
「哈哈哈…趙姑娘大駕光臨,有失遠迎!」曹丕冷笑道。
「曹賊,別假惺惺!我來是跟你談判的。」趙希的臉繃得緊緊的,冷若冰霜。
「哈哈哈…你為何不跟我父親談,卻來找我?」
「哼!曹操奸,但其子曹丕更奸。曹軍兵權早已在你掌握之內,弒父與否,只是時間的問題吧!曹大人!」趙希狠狠地怒視曹丕。
「胡…胡說八道!」曹丕的心事竟被趙希一語道破,他登時給嚇得冷汗直冒,膽顫心驚。
「廢話少說,只要你把我父親和瀧澤也交出,要宰要剮,釋隨尊便。」
「好!趙姑娘之傲骨不讓鬚眉,果真是女中豪傑!」曹丕讚嘆。
「至少比你更具人性。」趙希冷嘲。
「哼…吾乃憐香惜玉之人,又豈會忍心傷姑娘半分呢?若趙姑娘願意…」曹丕冷笑。
「無恥!」趙希破口大罵,眼光裡露出不屑之色。
「姑娘請別大動肝火,我曹丕豈是個無恥小人呢?我絕不敢沾污趙姑娘之清譽呢!」
「別再跟我耍花樣了,你是何許人,我心內明白。快說出條件來!」趙希怒喝。
「爽快,我要『雪梅劍法』和『飛仙八十一陣』,還有…北宮靖瑜。」曹丕道。
「你……為何要得到香香?」趙希咬牙切齒,此際她怒不可遏。
「只因我的弟弟曹植對靖瑜日思夜想,寢食不安,我身為人兄的,見了也心痛呢!唉…」曹丕惺惺作態地道。
「哼…你是要挾持香香來控制曹植吧;要我擄走她,恕我無能為力…」
「那…那麼『雪梅劍法』和『飛仙八十一陣』…」曹丕心底內的野心一次又一次被趙希揭穿,很不是味兒。
「……」
不經不覺,她倆已經折騰了一整夜,輕顰和趙希的身心已是筋疲力竭;趙希更是力心交悴。在如此秀氣迫人的竹林居內,她們暫時得到片刻的平靜,二人雖然互倚而坐,卻是默然。良久,趙希按捺不了,她輕聲嚷道…
是夜,趙希的身心雖已力竭筋疲,但她也無心就寢。苦苦追尋多年的父親,就只是為了一個真相,以解多年來心內的鬱結;奈何此際卻是大敗而回,而張遼更是生死未卜。當趙希為張遼的事而苦惱時,她的指尖不經意地觸碰到桌子上的木像。一股熱燙的暖流登時襲上心頭,也直湧上兩道顰眉淺鎖之間;趙希心內波濤拍岸,亂得不成陣子。隨著皎月投影在她的冰肌如霜的臉龐上,她的兩瓣唇輕輕的吐出一個名字來:「瀧澤也…」
不經不覺,那天趙希大鬧夏侯府,已經是三天前的事了。不知曹丕心內生的是何詭計,只見他每天也坐立不安似的,眉頭深鎖;午時,他定必到牢房探看張遼,但卻未有對張遼說過半句話。終於在第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