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遂馬騰史料輯錄
2007-05-18    黃巾小賊    http://hksan.net/forum/index.php?showtopic=79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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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遂馬騰史料輯錄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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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包括:韓遂(韓約)、邊章(邊允)、王國等人、宋建(宗建/朱建)、馬騰、楊秋等人、曹操馬超潼關渭水之戰,資料整理未完。如網友有意見或資料補充,歡迎在此發表。

此文是筆者業餘「邊做邊學」之作。前後整理已經近半年,最初以搜集《三國志》、《後漢書》相關內容為主要目標,今大概已達成,只是當初疏於校對,他日仍須再做。部分內容又對照以《資治通鑑》。近月又開始涉獵近代當代研究專著、袁宏《後漢紀》等古籍,眼界愈開,問題亦愈複雜,須再增加篇幅或改變結構。其中關於《三國志》的專著接觸較多,《後漢書》、《資治通鑑》等方面較弱。


1.1

《後漢書•靈帝紀》:
中平元年......冬十月......十一月......
湟中義從胡北宮伯玉與先零羌叛,以金城人邊章、韓遂為軍帥,攻殺護羌校尉伶征、金城太守陳懿。

《三國志•武帝紀》注引《典略》:
(編排於韓遂死時)
遂字文約,始與同郡邊章俱著名西州。章為督軍從事。遂奉計詣京師,何進宿聞其名,特與相見,遂說進使誅諸閹人,進不從,乃求歸。會涼州宋揚、北宮玉等反,舉章、遂為主,章尋病卒,遂為揚等所劫,不得已,遂阻兵為亂,積三十二年,至是乃死,年七十餘矣。
(邊章病死之說,有別於本文1.3章裡《後漢書•董卓列傳》所講的被韓遂所殺。)

又引劉艾《靈帝紀》:
章,一名允。
(原文是「一名元」,校勘從趙一清說改「元」為「允」,兩字相近,其他史籍有出現邊允此名。)

《文選》卷四十四《陳孔璋檄吳將校部曲文》注亦引《典略》:
韓遂字文約,在涼州阻兵為亂,積三十年,建安二十年乃死。
(《武帝紀》注的「積三十二年」,這裡作「積三十年」。所多出的「建安二十年乃死」,符合《武帝紀》。)

《古文苑》卷十九《漢金城太守殷華碑》(一說酈炎所作,一說衛覬所作):
君諱華. 字叔時. 上郡乏陽人. 大匠君之子也. 其先出自有殷. 因國定氏. 不改其號. 聖哲元流. 至君而懿. 幼應瓊蘭之美. 長有沖邈之志. 敦詩閱禮. [韋番]韣竹賁. 誕循前業. 守以恪恭. 仕歷州郡. 忠愕有分. 其大操也. 耽耽虎視. 龍變不羈. 故能雄傑於并域. 聲班於上京. 察何孝廉貢. 除郎中左馮翊丞. 協宣文物. 公事知州. 舉茂才宛邱令. 崇行寬猛. 示之禮禁. 褒延庠校. 政以惠和. 三載陟隕. 邪臨金城. 郡鄣羌虜. 避難遷移. 役兼民匱. 室如懸罄. 乃敷權略. 獎厲威信. 獫狁率服. 不敢窺踰. 兵戢而時動. 因省獵以習義. 興利弭患. 順其所樂. 開通狹道. 造作傳館. 吏事咸悅. 不勞而勸. 是以搢紳之徒. 譚講雅誦. 釋軍旅之犀革. 陳俎豆於泮宮. 其艾檐軨. 旌顯才良. 咨量三壽. 賞刑不僭. 邦場甯靜. 歲時豐登. 耆叟擊壤. 童齓謳譟. 功朞垣列. 當升寵祚. 旻不耆德. 景命失靈. 以光和元年九月乙酉卒官. 生有嘉休. 終則鼎銘. 於是故吏邊笁江英韓遂等追送遐邱. 刊石勒勛. 其辭曰.
於惟明后. 懷德握醇. 昆台之耀. 秀出不羣. 文昭有毅. 武列能仁. 含舒憲墨. 以育生民. 乘紀東壤. 西國著勛. 身沒名流. 載世常存. 古之遺老. 非此孰云. 于爾臣恩. 續其[自友]芬.
(《古文苑》目錄原以酈炎為作者,但章樵注肯定衛覬之說,並指酈炎死於光和元年九月之前。嚴可均《全三國文》收入衛覬作品,在卷二十八。衛覬卒於魏明帝時,與光和元年至少相隔五十年。
《古文苑》注指「韓遂」的「遂」,一作「緒」。筆者案:注意到「緒」與韓遂別名「約」同旁。
此文另外「邊笁」、「江英」二名,不知誰人。「邊笁」不知與邊章(邊允)有沒有關係。)


《後漢書•董卓列傳》:
中平元年......其冬,北地先零羌及枹罕河關腢盜反叛,遂共立湟中義從胡北宮伯玉、李文侯為將軍,殺護羌校尉泠征。伯玉等乃劫致金城人邊章、韓遂,使專任軍政,共殺金城太守陳懿,攻燒州郡。
(同書《靈帝紀》「泠征」作「伶征」,沈家本也注意到這點,校勘記有提及。)

注引《獻帝春秋》:
涼州(校勘從陳景雲說改「梁州」為「涼州」)義從宋建、王國等反。詐金城郡降,求見涼州大人故新安令邊允、從事韓約。約不見,太守陳懿勸之使往(校勘改「王」為「往」),國等便劫質約等數十人。金城亂,懿出,國等扶(校勘「扶」應作「挾」)以到護羌營,殺之,而釋約、允等。隴西以愛憎露布,冠約、允名以為賊,州購約、允各千戶侯。約、允被購,「約」改為「遂」,「允」改為「章」。
(這是宋建跟韓遂等人的唯一希直接聯繫之處,但這裡所載異於其他地方。王國作反之記載都在韓遂邊章之後,這裡又說韓邊二人獲釋、被冠賊名。
上海古籍出版社重影原哈佛燕京學社引得編纂處之《後漢書及注釋綜合引得》中,只有「邊允」條目下有「宋建求見故新安令,」此段。自己歷來至少發現六七個引得缺處,真要更加小心才行。
另外《後漢書•董卓列傳》「北地先零羌及枹罕河關腢盜反叛」,而宋建盤據之處就是枹罕。)


《後漢書•董卓列傳》:
(編排於宗建被平定時)
十九年......
初,隴西人宗建在枹罕,自稱「河首平漢王」,署置百官三十許年。......
(《後漢書•獻帝紀》亦有宋建(宗建/朱建)被平定之事,見本文5.2章。其注指枹罕屬金城郡。據《漢書•地理志下》,枹罕屬金城郡。據《後漢書•郡國志五》,枹罕改屬隴西郡。)

注:
建以居河上流,故稱「河首」也。
(+集解)

《三國志•武帝紀》:
(編排於宋建被平定時)
十九年......初,隴西宋建自稱「河首平漢王」,聚眾枹罕,改元,置百官,三十餘年。......

(《三國志•夏侯淵傳》亦然,其平宋建過程所載最詳,見本文5.2章。各書及各版本中有「宋建」、「宗建」、「朱建」三種說法。《三國志》俱作「宋建」。雖然這個分歧不存在於《三國志》中,但看見蘇杰《三國志異文研究》裡也提到一個「宋」與「宗」的例子,蘇杰將這情況歸入「異體字異文」類別中的「字形演變中的相近混同現象」。他指出,宋元之際,「宋」字的俗寫形體近「宗」。)

《後漢書•蓋勳傳》:
......為漢陽長史......
中平元年,北地羌胡與邊章等寇亂隴右,刺史左昌因軍興斷盜數千萬。勳固諫,昌怒,乃使勳別屯阿陽以拒賊鋒,欲因軍事罪之,而勳數有戰功。邊章等遂攻金城,殺郡守陳懿,勳勸昌救之,不從。邊章等進圍昌於冀,昌懼而召勳。勳初與從事辛曾、孔常俱屯阿陽,及昌檄到,曾等疑不肯赴。勳怒曰:「昔莊賈後期,穰苴奮劍。今之從事,豈重於古之監軍哉!」曾等懼而從之。勳即率兵救昌。到,乃誚讓章等,責以背叛之罪。皆曰:「左使君若早從君言,以兵臨我,庶可自改。今罪已重,不得降也。」乃解圍而去。昌坐斷盜徵,以扶風宋梟代之。


1.2

《後漢書•靈帝紀》:
中平二年......三月,廷尉崔烈為司徒。
北宮伯玉等寇三輔,遣左車騎將軍皇甫嵩討之,不剋。
秋七月......左車騎將軍皇甫嵩免。八月,以司空張溫為車騎將軍,討北宮伯玉。......
十一月,張溫破北宮伯玉於美陽,因遣蕩寇將軍周慎追擊之,圍榆中;又遣中郎將董卓討先零羌。慎、卓並不克。

《後漢書•傅燮傳》:
後拜議郎。會西羌反,邊章、韓遂作亂隴右,徵發天下,役賦無已。司徒崔烈以為宜弃涼州。詔會公卿百官,烈堅執先議。燮厲言曰:「斬司徒,天下乃安。」尚書郎楊贊奏燮廷辱大臣。帝以問燮。燮對曰:「昔冒頓至逆也,樊噲為上將,願得十萬眾橫行匈奴中,憤激思奮,未失人臣之節,顧計當從與不耳,季布猶曰『噲可斬也』。今涼州天下要衝,國家藩衛。高祖初興,使酈商別定隴右;世宗拓境,列置四郡,議者以為斷匈奴右臂。今牧御失和,使一州叛逆,海內為之騷動,陛下臥不安寢。烈為宰相,不念為國思所以弭之之策,乃欲割弃一方萬里之土,臣竊惑之。若使左衽之虜得居此地,士勁甲堅,因以為亂,此天下之至慮,社稷之深憂也。若烈不知之,是極蔽也;知而故言,是不忠也。」帝從燮議。
(《資治通鑑》將此編排於三月崔烈為司徒之後。
傅燮,後來任漢陽太守,抵抗韓遂等人時戰死,見本文1.3章。)


《後漢書•皇甫嵩傳》:
會邊章、韓遂作亂隴右,明年春,詔嵩回鎮長安,以衛園陵。章等遂復入寇三輔,使嵩因討之。

《後漢書•董卓列傳》:
中平元年......其冬......明年春,將數萬騎入寇三輔,侵逼園陵,托誅宦官為名。詔以卓為中郎將,副左車騎將軍皇甫嵩征之。嵩以無功免歸,而邊章、韓遂等大盛。朝廷復以司空張溫為車騎將軍,假節,執金吾袁滂為副。拜卓破虜將軍,與盪寇將軍周慎並統於溫。并諸郡兵步騎合十餘萬,屯美陽,以衛園陵。章、遂亦進兵美陽。溫、卓與戰,輒不利。十一月,夜有流星如火,光長十餘丈,照章、遂營中,驢馬盡鳴。賊以為不祥,欲歸金城。卓聞之喜,明日,乃與右扶風鮑鴻等并兵俱攻,大破之,斬首數千級。章、遂敗走榆中,溫乃遣周慎將三萬人追討之。溫參軍事孫堅說慎曰:「賊城中無穀,當外轉糧食。堅願得萬人斷其運道,將軍以大兵繼後,賊必困乏而不敢戰。若走入羌中,并力討之,則涼州可定也。」慎不從,引軍圍榆中城。而章、遂分屯葵園狹,反斷慎運道。慎懼,乃弃車重而退。溫時亦使卓將兵三萬討先零羌,卓於望垣北為羌胡所圍,糧食乏絕,進退逼急。乃於所度水中偽立[阝焉]以為捕魚,而潛從[阝焉]下過軍。比賊追之,決水已深,不得度。時眾軍敗退,唯卓全師而還,屯於扶風,封斄(其實原文不是這個字)鄉侯,邑千戶。

(王先謙《後漢書集解》:
惠棟曰:《山陽公載記》云卓謂長史。劉艾曰:孫堅隨周慎行,謂慎求將萬兵造金城,使慎以二萬作後駐,邊、韓城中無宿穀,當於外運,畏慎大兵不敢輕,與堅戰而堅兵足以斷其運道,兒曹用必還羌谷中,涼州或能定也。溫不能用,自攻金城,壞其外垣。馳使語,溫自以克在旦夕,溫時亦以計中也。而渡遼兒果斷葵園,慎棄輜重走。)


《三國志•董卓傳》:
韓遂等起涼州,復為中郎將,西拒遂。于望垣硤北,為羌、胡數萬人所圍,糧食乏絕。卓偽欲捕魚,堰其還道當所渡水為池,使水渟滿數十里,默從堰下過其軍而決堰。比羌、胡聞知追逐,水已深,不得渡。時六軍上隴西,五軍敗績,卓獨全眾而還,屯住扶風。拜前將軍,封斄鄉侯,徵為并州牧。
(據《後漢書》董卓先封斄鄉侯,中平五年拜為前將軍,六年任并州牧。)

《三國志•孫堅傳》:
邊章、韓遂作亂涼州,中郎將董卓拒討無功。中平三年,遣司空張溫行車騎將軍,西討章等。溫表請堅與參軍事,屯長安。溫以詔書召卓,卓良久乃詣溫。溫責讓卓,卓應對不順。堅時在坐,前耳語謂溫曰:「卓不怖罪而鴟張大語,宜以召不時至,陳軍法斬之。」溫曰:「卓素著威名於隴蜀之間,今日殺之,西行無依。」堅曰:「明公親率王兵,威震天下,何賴於卓?觀卓所言,不假明公,輕上無禮,一罪也。章、遂跋扈經年,當以時進討,而卓云未可,沮軍疑眾,二罪也。卓受任無功,應召稽留,而軒昂自高,三罪也。古之名將,仗鉞臨眾,未有不斷斬以示威者也,是以穰苴斬莊賈,魏絳戮楊干。今明公垂意於卓,不即加誅,虧損威刑,於是在矣。」溫不忍發舉,乃曰:「君且還,卓將疑人。」堅因起出。章、遂聞大兵向至,黨眾離散,皆乞降。軍還,議者以軍未臨敵,不斷功賞,然聞堅數卓三罪,勸溫斬之,無不歎息。
(按兩書《董卓傳》所言,董卓也是有點囂張的本錢。《後漢書》以皇甫嵩為主要承擔責任者,不如這裡。
記載詳盡的《後漢書》幾處都說張溫接棒討賊在中平二年,《資治通鑑》亦從,獨《孫堅傳》是中平三年。
董卓與張溫素來不睦,後來董卓專權時藉詞殺張溫。)



1.3

《後漢書•靈帝紀》:
三年春二月......車騎將軍張溫為太尉......
四年......夏四月,涼州刺史耿鄙討金城賊韓遂,鄙兵大敗,遂寇漢陽,漢陽太守傅燮戰沒。扶風人馬騰、漢陽人王國並叛,寇三輔。
太尉張溫免,司徒崔烈為太尉。五月......
十一月,太尉崔烈罷......

《後漢書•董卓列傳》:
三年春,遣使者持節就長安拜張溫為太尉。三公在外,始之於溫。其冬,徵溫還京師,韓遂乃殺邊章及伯玉、文侯,擁兵十餘萬,進圍隴西。太守李相如反,與遂連和,共殺涼州刺史耿鄙。而鄙司馬扶風馬騰,亦擁兵反叛,又漢陽王國,自號「合眾將軍」,皆與韓遂合。共推王國為主,悉令領其眾,寇掠三輔。
(本文1.1章裡的《典略》文指邊章病死。)

袁宏《後漢紀•靈帝紀下》:
五年......
五月,涼州剌史耿鄙擊王國,敗績。初,鄙合六郡兵將欲討國。漢陽太守傅燮諫之曰:「使君統政日淺,民未知化。孔子曰:『不教民戰,是謂棄之。』今率不教之民,越大隴之阻,賊聞大軍將至,必萬人同心,其鋒難當也。萬一內變,悔何及也。不若息軍養德,明賞罰以教民戰。賊得寬容,必謂我怯,羣惡爭勢,其離可必。然後率已教之人,討離隟之賊,其功可立。今不為萬全之福,而就危敗之禍,不為使君取也。」鄙不從,臨陣前鋒果敗。鄙為別駕所害,國遂圍漢陽太守傅燮。時北胡騎數千在城外,皆叩頭流涕,欲令燮棄郡歸鄉里。燮子幹進曰:「國家昏亂,賢人斥逐,大人以正不容於朝。今天下以叛,兵不足以守,鄉里羌胡被大人恩者,欲令棄郡而歸,願大人計之。徐歸鄉里率賢士大夫子弟而輔之。」言未終,燮歎曰:「汝知吾必死邪?蓋『聖達節,次守節』。且殷紂之暴,伯夷不食周粟而死,仲尼以為賢。今朝廷不甚殷紂,吾德不及伯夷,吾行何之乎?」王國使故酒泉太守黃衍說燮曰:「天下事已可知矣。先起者上有霸王之業,下成伊呂之勳。天下非復漢有,府君寧有意為吾屬師乎?」燮案劍叱之曰:「若非國家剖符之臣邪?求利焉逃其難。且諸侯死社稷,正也。」遂麾左右出戰,臨陣而死。上甚悼惜之,策謚曰壯節侯。燮字南容,北地靈州人。身長八尺,嚴恪有志操威容,性剛直履正,不為權貴改節。
(《後漢書》指事在中平四年,不同於《後漢紀》中平五年。

萬有文庫本斷句作「兵不足以守鄉里. 羌胡被大人恩者」。以上標點參考周天遊校注本,以及中華書局《後漢書》點校本(見下)「而兵不足自守,鄉里羌胡先被恩德」。「北胡騎」應是「北地胡騎」。傅燮是北地人,「鄉里」指北地,不應是漢陽。況且既是勸歸鄉里,又何以談不足以守鄉里?按照前文後理,應從。筆者所見周天遊校注本是網路文,無「以」字,未知原因。)

《後漢書•傅燮傳》:
......出為漢陽太守。
......燮善卹人,叛羌懷其恩化,並來降附,乃廣開屯田,列置四十餘營。
時刺史耿鄙委任治中程球,球為通姦利,士人怨之。 中平四年,鄙率六郡兵討金城賊王國、韓遂等。燮知鄙失眾,必敗,諫曰:「使君統政日淺,人未知教。孔子曰:『不教人戰,是謂弃之。』今率不習之人,越大隴之阻,將十舉十危,而賊聞大軍將至,必萬人一心。邊兵多勇,其鋒難當,而新合之眾,上下未和,萬一內變,雖悔無及。不若息軍養德,明賞必罰。賊得寬挺,必謂我怯,群惡爭埶,其離可必。然後率已教之人,討已離之賊,其功可坐而待也。今不為萬全之福,而就必危之禍,竊為使君不取。」鄙不從。行至狄道,果有反者,先殺程球,次害鄙,賊遂進圍漢陽。城中兵少糧盡,燮猶固守。
時北地胡騎數千隨賊攻郡,皆夙懷燮恩,共於城外叩頭,求送燮歸鄉里。子幹年十三,從在官舍。知燮性剛,有高義,恐不能屈志以免,進諫曰:「國家昏亂,遂令大人不容於朝。今天下已叛,而兵不足自守,鄉里羌胡先被恩德,欲令弃郡而歸,願必許之。徐至鄉里,率厲義徒,見有道而輔之,以濟天下。」言未終,燮慨然而歎,呼幹小字曰:「別成,汝知吾必死邪?蓋『聖達節,次守節』。且殷紂之暴,伯夷不食周粟而死,仲尼稱其賢。今朝廷不甚殷紂,吾德亦豈絕伯夷?世亂不能養浩然之志,食祿又欲避其難乎?吾行何之,必死於此。汝有才智,勉之勉之。主簿楊會,吾之程嬰也。」幹哽咽不能復言,左右皆泣下。王國使故酒泉太守黃衍說燮曰:「成敗之事,已可知矣。先起,上有霸王之業,下成伊呂之勳。天下非復漢有,府君寧有意為吾屬師乎?」燮案劍叱衍曰:「若剖符之臣,反為賊說邪!」遂麾左右進兵,臨陣戰歿。謚曰壯節侯。

注:
燮,北地人,故云鄉里也。

 

注:

師即君也。尚書曰「作之君,作之師」也。

(「北地胡騎」,原作「北胡騎」,校勘以下文云「鄉里羌胡」為由,補「地」字。筆者案:《後漢紀》亦作「北胡騎」,如類似記載有脫字,應發生在早期。所見《資治通鑑》作「北地胡騎」,不知是否近人校正,待查。

「吾屬師」,李賢注釋為「師即君」。《資治通鑑》「師」作「帥」。
「浩然之志」,校勘正「皓」為「浩」。
這些事的發生年份說法不一,《資治通鑑》跟從《後漢書•靈帝紀》中平四年。《通鑑》將韓遂殺邊章等事編排於中平四年三月下。馬騰亦反、眾人合而共推王國為主,編排於夏四月耿鄙、傅燮亡後,如《靈帝紀》。
《通鑑》的文字,以《後漢書•傅燮傳》為骨幹,不同之處有三:
其一,只言耿鄙討韓遂,而不是討韓遂、王國,《資治通鑑》前文未出現過王國此人,因此王國在使黃衍說傅燮時才首次出場。
其二,指王國是狄道人,此說見於袁宏《後漢紀》。《三國志》與《後漢書》未言王國是狄道人,《後漢書》至少三處提到王國是漢陽人。
其三,《傅燮傳》只說耿鄙軍行至狄道有反者,《資治通鑑》指有州別駕反,此說亦是見於袁宏《後漢紀》,而《華陽國志•劉二牧志》、《三國志•劉焉傳》云「涼州殺刺史耿鄙」,《後漢書•劉焉傳》云「并州刺史張懿、涼州刺史耿鄙並為寇賊所害」。《後漢書•董卓列傳》是「太守李相如反,與遂連和,共殺涼州刺史耿鄙」。
王夫之《讀通鑑論》對傅燮評價極高,他認為:「漢之將亡,有可為社稷臣者乎?朱儁、盧植、王允未足以當之,唯傅燮乎!......」

傅燮之子傅幹,《傅燮傳》云傅幹「位至扶風太守」,《三國志•武帝紀》注云「終於丞相倉曹屬」,《晉書•傅玄傳》所載同《傅燮傳》,下文亦有至少兩次提及傅幹,故在此特作介紹。傅玄,傅幹之子,其著作《傅子》,裴松之注《三國志》時多次引用,但可信性常受質疑,常讀《三國志》者必不陌生。)

《後漢書•董卓列傳》注引《典略》:
騰字壽成,扶風茂陵人,馬援後也。長八尺餘,身體洪大,面鼻雄異,而性賢厚,人多敬之。

《三國志•馬超傳》注亦有引《典略》:
騰字壽成,馬援後也。桓帝時,其父字子碩,嘗為天水蘭干尉。後失官,因留隴西,與羌錯居。家貧無妻,遂娶羌女,生騰。騰少貧無產業,常從彰山中斫材木,負販詣城市,以自供給。騰為人長八尺餘,身體洪大,面鼻雄異,而性賢厚,人多敬之。靈帝末,涼州刺史耿鄙任信姦吏,民王國等及氐、羌反叛。州郡募發民中有勇力者,欲討之,騰在募中。州郡異之,署為軍從事,典領部眾。討賊有功,拜軍司馬,後以功遷偏將軍,又遷征西將軍,常屯汧、隴之間。初平中,拜征東將軍。是時,西州少穀,騰自表軍人多乏,求就穀於池陽,遂移屯長平岸頭。而將王承等恐騰為己害,乃攻騰營。時騰近出無備,遂破走,西上。(未完)

(兩書俱引《典略》。《三國志•馬超傳》注之引文極詳,但無「扶風茂陵人」,《馬超傳》原文已指馬超是右扶風茂陵人;《後漢書•董卓列傳》注之引文至「人多敬之」為止,中間又無「桓帝時,其父字子碩......」、「騰少貧無產業......」兩段。《典略》只言馬騰為官、討賊,全無為亂之事,後又云「待士進賢,矜救民命,三輔甚安愛之」(見本文3.1章),盡是美言,與其他記載大大不同。還有些分析寫於本文2.1章。)

《後漢書•董卓列傳》又注引《獻帝傳》:
(編排於提到董卓專權後欲結韓遂馬騰之時)
騰父平,扶風人。為天水蘭干尉,失官,遂留隴西,與羌雜居。家貧無妻,遂取羌女,生騰。

(對於馬騰父親的記載,《獻帝傳》與《典略》大致相同,但《典略》有字無名,《獻帝傳》有名無字。演義則是名肅字子碩,「馬肅」這個名不知是作出來還是有甚麼根據。
然而,《後漢書•董卓列傳》注先後引了兩書,《獻帝傳》不像《典略》那樣安排於初提馬騰之時,這是費解之一。兩書近似而一有名一有字,注者只取《獻帝傳》,《典略》中有關馬騰父的一段卻不見了,這是費解之二。如果不是各書文本流傳過程中有變,難道是注者為免資料重覆,所以不列出《典略》裡跟《獻帝傳》重疊的內容,但又忽略了名與字的問題?)



1.4

《後漢書•靈帝紀》:
五年......十一月,涼州賊王國圍陳倉,右將軍皇甫嵩救之。......
六年春二月,左將軍皇甫嵩大破王國於陳倉。

《後漢書•皇甫嵩傳》:
五年,涼州(校勘改「梁州」為「涼州」)賊王國圍陳倉,復拜嵩為左將軍,督前將軍董卓,各率二萬人拒之。卓欲速進赴陳倉,嵩不聽。卓曰:「智者不後時,勇者不留決。速救則城全,不救則城滅,全滅之埶,在於此也。」嵩曰:「不然。百戰百勝,不如不戰而屈人之兵。是以先為不可勝,以待敵之可勝。不可勝在我,可勝在彼。彼守不足,我攻有餘。有餘者動於九天之上,不足者陷於九地之下。今陳倉雖小,城守固備,非九地之陷也。王國雖強,而攻我之所不救,非九天之埶也。夫埶非九天,攻者受害;陷非九地,守者不拔。國今已陷受害之地,而陳倉保不拔之城,我可不煩兵動眾,而取全勝之功,將何救焉!」遂不聽。王國圍陳倉,自冬迄春,八十餘日,城堅守固,竟不能拔。賊眾疲敝,果自解去。嵩進兵擊之。卓曰:「不可。兵法,窮寇勿追,歸眾勿迫(校勘改「窮寇勿迫,歸眾勿追」為「窮寇勿追,歸眾勿迫」)。今我追國,是迫歸眾,追窮寇也。困獸猶鬬,蜂蠆有毒,況大眾乎!」嵩曰:「不然。前吾不擊,避其銳也。今而擊之,待其衰也。所擊疲師,非歸眾也。國眾且走,莫有鬬志。以整擊亂,非窮寇也。」遂獨進擊之,使卓為後拒。連戰大破之,斬首萬餘級,國走而死。卓大慙恨,由是忌嵩。

《三國志•董卓傳》注引《靈帝紀》:
中平五年,徵卓為少府,敕以營吏士屬左將軍皇甫嵩,詣行在所。卓上言:「涼州擾亂,鯨鯢未滅,此臣奮發效命之秋。吏士踴躍,戀恩念報,各遮臣車,辭聲懇惻,未得即路也。輒且行前將軍事,盡心慰卹,效力行陳。」六年,以卓為并州牧,又敕以吏兵屬皇甫嵩。卓復上言:「臣掌戎十年,士卒大小,相狎彌久,戀臣畜養之恩,樂為國家奮一旦之命,乞將之州,效力邊陲。」卓再違詔敕,會為何進所召。

《後漢書•董卓列傳》:
五年,圍陳倉。乃拜卓前將軍,與左將軍皇甫嵩擊破之。韓遂等復共廢王國,而劫故信都令漢陽閻忠, 使督統諸部。忠恥為眾所脅,感恚病死。遂等稍爭權利,更相殺害,其諸部曲並各分乖。

注引《英雄記》:
王國等起兵,劫忠為主,統三十六部,號「車騎將軍」。

(《皇甫嵩傳》是王國敗走而死;《董卓列傳》是韓遂等共廢王國,再劫閻忠為主;《英雄記》是王國等劫閻忠為主。)

《三國志•賈詡傳》注引《九州春秋》:
中平元年,車騎將軍皇甫嵩既破黃巾,威震天下。閻忠時罷信都令,說嵩曰:「夫難得而易失者時也,時至而不旋踵者機也,故聖人常順時而動,智者必因機以發。今將軍遭難得之運,蹈易解之機,而踐運不撫,臨機不發,將何以享大名乎?」嵩曰:「何謂也?」忠曰:「天道無親,百姓與能,故有高人之功者,不受庸主之賞。今將軍授鉞於初春,收功於末冬,兵動若神,謀不再計,旬月之間,神兵電掃,攻堅易於折枯,摧敵甚於湯雪,七州席卷,屠三十六方(從何焯說刪「三十六萬方」之「萬」字),夷黃巾之師,除邪害之患,或封戶刻石,南向以報德,威震本朝,風馳海外。是以羣雄迴首,百姓企踵,雖湯武之舉,未有高於將軍者。身建高人之功,北面以事庸主,將何以圖安?」嵩曰:「心不忘忠,何為不安?」忠曰:「不然。昔韓信不忍一餐之遇,而棄三分之利,拒蒯通之忠,忽鼎跱之勢,利劍已揣其喉,乃歎息而悔,所以見烹於兒女也。今主勢弱於劉、項,將軍權重於淮陰,指麾可以振風雲,叱咤足以興雷電;赫然奮發,因危抵頹,崇恩以綏前附,振武以臨後服;徵冀方之士,動七州之眾,羽檄先馳於前,大軍震響於後,蹈蹟漳河,飲馬孟津,舉天網以網羅京都,誅閹宦之罪,除羣怨之積忿,解久危之倒懸。如此則攻守無堅城,不招必影從,雖兒童可使奮空拳以致力,女子可使其褰裳以用命,況厲智能之士,因迅風之勢,則大功不足合,八方不足同也。功業已就,天下已順,乃燎于上帝,告以天命,混齊六合,南面以制,移神器於己家,推亡漢以定祚,實神機之至決,風發之良時也。夫木朽不彫,世衰難佐,將軍難欲委忠難佐之朝,彫畫朽敗之木,猶逆阪而走丸,必不可也。方今權宦羣居,同惡如市,主上不自由,詔命出左右。如有至聰不察,機事不先,必嬰後悔,亦無及矣。」嵩不從,忠乃亡去。
(《後漢書•皇甫嵩傳》原文亦有此記載。)

亦引《英雄記》:
涼州賊王國等起兵,共劫忠為主,統三十六部,號車騎將軍。忠感慨發病而死。
(《後漢書•皇甫嵩傳》注又有引用。故《英雄記》本亦有閻忠因被脅而病死的記載。)

韓遂馬騰史料輯錄2

2.1

《後漢書•董卓列傳》:
初,卓之入關,要韓遂、馬騰共謀山東。遂、騰見天下方亂,亦欲倚卓起兵。

《三國志•董卓傳》:
初平元年二月,乃徙天子都長安。......

注引華嶠《漢書》:
卓欲遷長安,召公卿以下大議。司徒楊彪曰:「昔盤庚五遷,殷民胥怨,故作三篇以曉天下之民。今(校勘從何焯說改「而」為「今」)海內安穩,無故移都,恐百姓驚動,麋沸蟻聚為亂。」卓曰:「關中肥饒,故秦得并吞六國。今徙西京,設令關東豪彊敢有動者,以我彊兵踧之,可使詣滄海。」彪曰:「海內動之甚易,安之甚難。又長安宮室壞敗,不可卒復。」卓曰:「武帝時居杜陵南山下,有成瓦窯數千處,引涼州材木東下以作宮室,為功不難。」卓意不得,便作色曰:「公欲沮我計邪?邊章、韓約有書來,欲令朝廷必徙都。若大兵東下(校勘從陳景雲說改「來下」為「東下」),我不能復相救,公便可與袁氏西行。」彪曰:「西方自彪道徑也,顧未知天下何如耳!」議罷。卓敕司隸校尉宣璠以災異劾奏,因策免彪。

(據《後漢書•董卓列傳》邊章早已被韓遂所殺,其餘史籍所載亦不違此說,董卓「邊章、韓約有書來」之言何來?留意下文提到「初,卓之入關,要韓遂、馬騰共謀山東。遂、騰見天下方亂,亦欲倚卓起兵。」
《三國志及裴注綜合引得》中,「韓遂」、「邊章」條目下均無列上文,幸好是在重要的《董卓傳》裡才不易遺漏。《資治通鑑》只留「公欲沮我計邪?」可見其謬,書多不收錄。)


《三國志•董卓傳》:
三年(初平三年)四月,司徒王允、尚書僕射士孫瑞、卓將呂布共謀誅卓。......
初,卓女婿中郎將牛輔典兵別屯陝,分遣校尉李傕、郭汜、張濟略陳留、潁川諸縣。卓死,呂布使李肅至陝,欲以詔命誅輔。......
比傕等還,輔已敗,眾無所依,欲各散歸。既無赦書,而聞長安中欲盡誅涼州人,憂恐不知所為。用賈詡策,遂將其眾而西,所在收兵,比至長安,眾十餘萬,與卓故部曲樊稠、李蒙、王方等合圍長安城。十日城陷,與布戰城中,布敗走。......
傕為車騎將軍、池陽侯,領司隸校尉、假節。汜為後將軍、美陽侯。稠為右將軍、萬年侯。傕、汜、稠擅朝政。......
是歲,韓遂、馬騰等降,率眾詣長安。以遂為鎮西將軍,遣還涼州,騰征西將軍,屯郿。
(「以遂為鎮西將軍,遣還涼州」,《資治通鑑》作「......遣還金城」。)

袁宏《後漢紀•獻帝紀二》:
初,董卓入關,說韓遂、馬騰共圖山東。遂、騰見天下方亂,亦欲起兵倚卓。卓死,傕、汜攻破京師。遂、騰將兵救天子。是月,遂屯郿,騰屯鄠。

(關於韓遂馬騰與董卓李傕等的關係,在此作個總結:
《三國志》、《後漢書》、袁宏《後漢紀》三書比較,很自然地,《後漢紀》和《後漢書》所載較近似。
「初,董卓入關,說韓遂、馬騰共圖山東。遂、騰見天下方亂,亦欲起兵倚卓」一類說法,見於《後漢紀》和《後漢書》,《三國志》原文並無,極其量裴注引華嶠《漢書》那條怪文算是有關;相反地,《三國志•董卓傳》的「詣長安」,然後各拜征西將軍、鎮西將軍之說,不見於《後漢紀》和《後漢書》,只是《後漢書•劉焉傳》跟從《華陽國志•劉二牧志》、《三國志•劉焉傳》,都提過馬騰是征西將軍(見本文2.2章)。
袁宏《後漢紀》的「救天子」之說更可謂與「詣長安」相反,《後漢書,董卓列傳》提到「欲倚卓起兵」後就說到馬騰李傕等的戰事(見本文2.2章),雖然沒有「詣長安」但亦沒有「救天子」。
馬騰李傕等交戰理由,《後漢紀》和《後漢書》提到馬騰「私求不獲」,同樣不見於《三國志》。《後漢書》和編年體的《後漢紀》又明確指出此戰發生在興平元年,《三國志•董卓傳》則沒有明確交代發生時間,另《華陽國志》指在初平四年。但在此事上,《後漢紀》比其他史籍特別強調劉焉,而且提到戰後不久馬騰等就獲赦。
《資治通鑑》結合各書。記初平三年李傕等攻佔長安之後,前半取了《後漢紀》「初,董卓入關,說韓遂、馬騰共圖山東」,字句完全相同;後半取了《三國志•董卓傳》「詣長安」之說。交戰之事則寫於興平元年,並採納獲赦之說。
另外,可以留意各說法中屯駐地的差異。韓遂在《三國志•董卓傳》已還涼州。
演義將馬騰塑造成漢之忠臣。董卓專權時參加討伐董卓聯盟;李傕郭汜佔長安,又出師勤王。跟《三國志》、《後漢書》裡靠攏董卓及李傕的態度完全相反。就算馬騰後來反李傕,也有說因為私求不獲。
勤王之事,如說有所據,則是獨見於《後漢紀》。只是,《後漢紀》前後同樣寫有欲倚董卓及私求不果二事,與演義的形象仍是相去甚遠。先不論在這種情況下,起兵救天子之說是否可信,就算《後漢紀》所載三點都屬實,起兵救天子亦似是一個藉口而已。)


《三國志•馬超傳》注引《典略》:
(馬騰事跡,此段本文1.3章已引,再抽出來以便比較)
討賊有功,拜軍司馬,後以功遷偏將軍,又遷征西將軍,常屯汧、隴之間。初平中,拜征東將軍。是時,西州少穀,騰自表軍人多乏,求就穀於池陽,遂移屯長平岸頭。而將王承等恐騰為己害,乃攻騰營。時騰近出無備,遂破走,西上。

(同樣地,馬騰官職紀錄亦相當混亂。
根據《後漢書•董卓列傳》,馬騰當過涼州刺史耿鄙的司馬,後加入叛亂行列。根據《三國志•董卓傳》,初平三年詣長安拜征西將軍,《華陽國志》、《三國志》、《後漢書》三處《劉焉傳》似同出一轍,皆用馬騰是征西將軍之言。
《典略》沒有說馬騰為亂之事,卻提到很多官職,其記載向來最值得質疑。而在袁宏《後漢紀》裡,興平元年與李催軍交戰之事前,無提及馬騰韓遂曾有官職,此書對他人官職的記載亦見荒謬之處。
《典略》最初說「討賊有功,拜軍司馬」,故司馬一職出現兩次。《典略》又指馬騰初平中拜征東將軍,而且之前已拜過征西將軍,如嘗試跟《三國志•董卓傳》的說法結合,則非常奇怪,也不知是否將軍銜被搞錯了。
《典略》又沒提及馬騰與李催的恩仇,卻有被王承攻擊這些不見其他根據的事。「常屯汧、隴之間」「求就穀於池陽,遂移屯長平岸頭」「破走,西上」之語或是線索。《後漢書》指馬騰等與樊稠等戰於長平觀,《典略》剛好提過長平岸頭。
而此後的官職紀錄,袁宏《後漢紀•獻帝紀二》指戰後不久馬騰等即獲赦,然後拜為安狄將軍,建安十三年又徵為衛尉,當時已是前將軍。《後漢書•董卓列傳》提過馬騰建安七年拜征南將軍,之後徵為衛尉。《典略》則是拜前將軍、封槐里侯,後徵為衛尉。「前將軍」出現於《後漢紀》、《典略》兩書。衛尉一事還有不少地方提及,最有憑證。這些史料請看本文較後章節。
韓遂的記載也不算統一,只是沒有馬騰那麼多,較少比較而已。)


《三國志•龐惪傳》:
龐惪字令明,南安狟道人也。少為郡吏州從事。初平中,從馬騰擊反羌叛氐,數有功,稍遷至校尉。
(這些行為又在馬、韓詣長安的之前還是之後?)


2.2

《三國志•董卓傳》:
侍中馬宇與諫議大夫种邵、左中郎將劉範等謀,欲使騰襲長安,己為內應,以誅傕等。騰引兵至長平觀,宇等謀洩,出奔槐里。稠擊騰,騰敗走,還涼州;又攻槐里,宇等皆死。
(此處指种劭(种邵)當時為「諫議大夫」,《後漢書•种暠傳》無此記載。只是《資治通鑑》取此說法。)

《三國志•董卓傳》注引《九州春秋》:
(此注樊稠被殺之事,非注上文)
馬騰、韓遂之敗,樊稠追至陳倉。遂語稠曰:「天地反覆,未可知也。本所爭者非私怨,王家事耳。與足下州里人,今雖小違,要當大同,欲相與善語以別。邂逅萬一不如意,後可復相見乎!」俱卻騎前接馬,交臂相加,共語良久而別。傕兄子利隨稠,利還告傕,韓、樊交馬語,不知所道,意愛甚密。傕以是疑稠與韓遂私和而有異意。稠欲將兵東出關,從傕索益兵。因請稠會議,便於坐殺稠。
(《三國志•董卓傳》原文先說韓遂已還涼州,但沒明言韓遂有來參與戰事。)

《後漢書•董卓列傳》:
興平元年,馬騰從隴右來朝,進屯霸橋。時騰私有求於傕,不獲而怒,遂與侍中馬宇、右中郎將劉範、前涼州刺史种劭、中郎將杜稟合兵攻傕,連日不決。韓遂聞之,乃率眾來欲和騰、傕,既而復與騰合。傕使兄子利共郭汜、樊稠與騰等戰於長平觀下。遂、騰敗,斬首萬餘級,种劭、劉範等皆死。遂、騰走還涼州,稠等又追之。韓遂使人語稠曰:「天下反覆未可知,相與州里,今雖小違,要當大同,欲共一言。」乃駢馬交臂相加,笑語良久。軍還,利告傕曰:「樊、韓駢馬笑語,不知其辭,而意愛甚密。」於是傕、稠始相猜疑。猶加稠及郭汜開府,與三公合為六府,皆參選舉。
(樊稠事同《三國志•董卓傳》注引《九州春秋》之記載,亦見於袁宏《後漢紀》(見本章較後部分)。只是三處字眼略有不同。
此處指劉範為「右中郎將」,各處俱作「左中郎將」。)


注引《獻帝紀》:
稟與賈詡有隙,脅扶風吏人為騰守槐里,欲共攻傕。傕令樊稠及兄子利數萬人攻圍槐里,夜梯城,城陷,斬稟梟首。

《後漢書•獻帝紀》:
興平元年......三月,韓遂、馬騰與郭汜、樊稠戰於長平觀,遂、騰敗績,左中郎將劉範、前益州刺史种劭戰歿。
(《後漢書•种暠傳》种劭(种邵)「出為益涼二州刺史」,此處「益州刺史」非有違他處。)

注引袁宏紀(袁宏《後漢紀》):
是時馬騰以李傕等專亂,以益州刺史劉焉宗室大臣,遣使招引共誅傕。焉遣子範將兵就騰。故涼州刺史种劭,太常拂之子也。拂為傕所害,劭欲報仇,遂為此戰。
(「將兵就騰」,引《後漢書集解》校補:「就」,官本作「執」,誤。)

袁宏《後漢紀•獻帝紀二》原文:
興平元年......
二月......丁亥......
是時李傕等專亂,馬騰等私求不獲,騰怒,以益州牧劉焉宗室大臣,遣使招引,欲共誅傕等,焉遣子範將兵就騰。岐州刺史种邵,太常拂之子,拂為傕所害;中郎將杜稟與賈詡有隙,竝與騰合,報其讎隙。於是傕、騰攜貳。上遣使者和之,不從,稟遂率衆來,欲和傕、騰,既而復與騰合。壬申,騰、遂勒兵屯平樂觀,將圖長安。傕使樊稠、郭汜及兄子李利擊騰、遂,破之,邵、範等皆死。遂西走,稠追之。遂謂稠曰:「天地反覆,未可知。本所爭者非私怨,王家事耳。與足下州里,雖小有違,要當大同,欲相與善語,而不意後不可復。」乃交馬共語,良久別去。庚申,赦騰。夏四月,以馬騰為安狄將軍,遂為安羌將軍。
(「平樂觀」,萬有文庫本作「平蘇觀」,當誤,筆者所見版本俱作「平樂觀」。此事交戰之處,其他史籍作「長平觀」。
「稟遂率衆來,欲和傕、騰,既而復與騰合。壬申,騰、遂勒兵......」,一語甚怪,應有錯誤。周天遊校注本將「稟遂」正為「韓遂」,指黃本作「轉」,「轉」、「韓」形近而訛。此亦符合其他史籍之說。

又「馬騰等私求不獲」,《後漢書•董卓列傳》無「等」字,《資治通鑑》所載雖似《後漢紀》,亦無「等」字。不過像本文2.1章《三國志•董卓傳》也有「韓遂、馬騰等降」,但首尾提到的還只是韓遂、馬騰兩人。
在《後漢紀》此文與其他史籍的分別是,劉焉的角色顯得比劉範主導。在《三國志》、《後漢書》裡,是當時已在朝的劉範等人與馬騰合謀,劉焉最多是曾派兵支援。此文指馬騰找劉焉合謀,劉焉派劉範出兵,則劉範不似在朝。《華陽國志》是「與焉、範通」。不過根據本文3.3章所引《三國志•許靖傳》注,馬騰與劉焉的關係的確不錯。
此文种劭(种邵)身份為「岐州刺史」,筆者所見兩本俱如是。這不僅不符其他史籍,亦不可能,因為岐州始置於北魏。

韓遂「既而復與騰合」,《資治通鑑》胡三省注:「遂知傕之不知與也。」
韓遂馬騰獲赦,不久又拜將軍,這未見於其他史籍,但為《通鑑》所採納。《資治通鑑》記此戰事,最似《後漢紀•獻帝紀二》,中間又取《三國志•董卓傳》。

「赦騰」,《通鑑》作「詔赦騰等」,《通鑑》胡注:「傕等力不能制騰、遂,因下詔赦之。」

周天遊校注指壬申、庚申兩日干應在三月,而且庚申應在壬申之前,疑有訛。
「安狄將軍」、「安羌將軍」聞所未聞,應是當時臨時所創,只此一例,胡三省亦這樣認為。「安羌將軍」,筆者所見的《通鑑》版本都作「安降將軍」,此名甚怪。)


《後漢書•种暠傳》:
(子种拂傳)
李傕、郭汜之亂,長安城潰,百官多避兵衝。拂揮劍而出曰:「為國大臣,不能止戈除暴,致使凶賊兵刃向宮,去欲何之!」遂戰而死。子劭。......
(孫种劭傳)
及進敗,獻帝即位,拜劭為侍中。卓既擅權,而惡劭彊力,遂左轉議郎,出為益涼二州刺史。會父拂戰死,竟不之職。服終,徵為少府、大鴻臚,皆辭不受。曰:「昔我先父以身徇國,吾為臣子,不能除殘復怨,何面目朝覲明主哉!」遂與馬騰、韓遂及左中郎劉範、諫議大夫馬宇共攻李傕、郭汜,以報其仇。與汜戰於長平觀下,軍敗,劭等皆死。勝遂還涼州。
(此處馬宇為「諫議大夫」,其他地方指為「侍中」;《三國志•董卓傳》指當時种劭(种邵)才是「諫議大夫」,《种暠傳》無此記載;其他地方以故刺史作為种劭當時的銜頭;袁宏《後漢紀》云「岐州刺史」,大謬;又通常指劉範當時為「左中郎將」,《後漢書•董卓列傳》作「右中郎將」。三人官銜記載甚混亂,《資治通鑑》完全採用《三國志•董卓傳》的說法。另一朝臣中郎將杜稟出現於袁宏《後漢紀》、《後漢書•董卓列傳》及注引《獻帝紀》。)

《後漢書•劉焉傳》:
焉四子,範為左中郎將,誕治書御史,璋奉車都尉,並從獻帝在長安,唯別部司馬瑁隨焉在益州。朝廷使璋曉譬焉,焉留璋不復遣。興平元年,征西將軍馬騰與範謀誅李傕,焉遣叟兵五千助之,戰敗,範及誕並見殺。
(叟兵即蜀兵。)

《三國志•劉焉傳》:
時焉子範為左中郎將,誕治書御史,璋為奉車都尉,皆從獻帝在長安, 惟叔子別部司馬瑁素隨焉。獻帝使璋曉諭焉,焉留璋不遣。時征西將軍馬騰屯郿而反,焉及範與騰通謀,引兵襲長安。範謀泄,奔槐里,騰敗,退還涼州,範應時見殺,於是收誕行刑。
(校勘據《華陽國志》,「小子」改作「叔子」,即第三子。筆者案:劉璋字季玉,故應是第四子。
盧弼《三國志集解》:
......
康祥發曰:二書所記一謀反一勤王,語氣大異。陳仁錫曰:範、誕就戮,焉識不如葵。沈家本曰:是時騰與範等謀誅李傕,非反也。此承祚承舊文之誤,范已刊正。
筆者案:陳仁錫所謂「不如葵」應是取《左傳》「鮑莊子之知不如葵,葵猶能衛其足」的典故。)


注引《英雄記》:
範從長安亡之馬騰營,從焉求兵。焉使校尉孫肇將兵往助之,敗於長安。

《華陽國志•劉二牧志》:
焉長子範為左中郎將,仲子誕治書御史,季子璋奉車都尉,皆從獻帝在長安,惟叔子別部司馬瑁隨焉。......帝遣璋曉諭焉。焉留璋不遣。四年(初平四年),征西將軍馬騰,自郿與焉、範通謀襲長安。治中從事廣漢王商亟諫,不從。謀泄,範、誕受誅。
(此處初平四年之說與其他地方興平元年之說有別。初平四年次年正月改元興平。)

韓遂馬騰史料輯錄3

3.1

+袁宏《後漢紀•獻帝紀四》

《三國志•荀彧傳》:
自太祖之迎天子也,袁紹內懷不服。紹既並河朔,天下畏其強。太祖方東憂呂布,南拒張繡,而繡敗太祖軍於宛。紹益驕......彧曰:「不先取呂布,河北亦未易圖也。」太祖曰:「然。吾所惑者,又恐紹侵擾關中,亂羌、胡,南誘蜀漢,是我獨以兗、豫抗天下六分之五也。為將奈何?」彧曰:「關中將帥以十數,莫能相一,唯韓遂、馬超最彊。彼見山東方爭,必各擁眾自保。今若撫以恩德,遣使連和,相持雖不能久安,比公安定山東,足以不動。鍾繇可屬以西事。則公無憂矣。」
(《後漢紀》與《三國志》俱有荀彧之言。《後漢紀》作「韓遂馬騰最強」,而《三國志》裡卻以馬超與韓遂並列,在該時期實為不妥。《資治通鑑》亦作「馬騰」。)

《三國志•楊阜傳》:
以州從事為牧韋端使詣許,拜安定長史。阜還,關右諸將問袁、曹勝敗孰在,阜曰:「袁公寬而不斷,好謀而少決;不斷則無威,少決則失後事,今雖彊,終不能成大業。曹公有雄才遠略,決機無疑,法一而兵精,能用度外之人,所任各盡其力,必能濟大事者也。」

《三國志•鍾繇傳》:
時關中諸將馬騰、韓遂等,各擁彊兵相與爭。太祖方有事山東,以關右為憂。乃表繇以侍中守司隸校尉,持節督關中諸軍,委之以後事,特使不拘科制。繇至長安,移書騰、遂等,為陳禍福,騰、遂各遣子入侍......

《三國志•馬超傳》注引《典略》:
(馬騰事跡續)
會三輔亂,不復來東,而與鎮西將軍韓遂結為異姓兄弟,始甚相親,後轉以部曲相侵入,更為讎敵。騰攻遂,遂走,合眾還攻騰,殺騰妻子,連兵不解。建安之初,國家綱紀殆弛,乃使司隸校尉鍾繇、涼州牧韋端和解之。徵騰還屯槐里,轉拜為前將軍,假節,封槐里侯。北備胡寇,東備白騎,待士進賢,矜救民命,三輔甚安愛之。(未完)
(馬騰軍曾破張白騎,故「白騎」令人想到張白騎,「白騎」此名又見於高幹等人河東作亂之時,見本文3.2章引《杜畿傳》、《龐惪傳》。盧弼《三國志集解》引姚範言,指《十六國春秋•前秦錄》云秦人呼鮮卑為白虜。該注並無提及張白騎事,吳金華《三國志叢考》的《三國志》斠議(原載於《文史》2000年第一輯、第二輯)認為那是指張白騎。
馬騰官職的一些問題寫於本文2.1章。)


《三國志•張既傳》注引《魏略》:
閻行,金城人也,後名豔,字彥明,少有健名,始為小將,隨韓約。建安初,約與馬騰相攻擊。騰子超亦號為健。行嘗刺超,矛折,因以折矛撾超項,幾殺之。(未完)

《三國志•明帝紀》注:
《魏略》以朗(秦朗)與孔桂俱在《佞幸篇》。桂字叔林,天水人也。建安初,數為將軍楊秋使詣太祖,太祖表拜騎都尉。桂性便辟,曉博弈、蹹鞠,故太祖愛之,每在左右,出入隨從。
(孔桂是天水人,此「將軍楊秋」是後來與韓遂、馬超反曹操的楊秋,可能性很高。)


3.2

《三國志•鍾繇傳》:
其後匈奴單于作亂平陽,繇帥諸軍圍之,未拔;而袁尚所置河東太守郭援到河東,眾甚盛。諸將議欲釋之去,繇曰:「袁氏方彊,援之來,關中陰與之通,所以未悉叛者,顧吾威名故耳。若棄而去,示之以弱,所在之民,誰非寇讎?縱吾欲歸,其得至乎!此為未戰先自敗也。且援剛愎好勝,必易吾軍,若渡汾為營,及其未濟擊之,可大克也。」張既說馬騰會擊援,騰遣子超將精兵逆之。援至,果輕渡汾,眾止之,不從。濟水未半,擊,大破之,斬援,降單于。語在既傳。

注引司馬彪《戰略》:
袁尚遣高幹、郭援將兵數萬人,與匈奴單于寇河東,遣使與馬騰、韓遂等連和,騰等陰許之。傅幹說騰曰:「古人有言『順道者昌,逆德者亡』。曹公奉天子誅暴亂,法明國治,上下用命,有義必賞,無義必罰,可謂順道矣。袁氏背王命,驅胡虜以陵中國,寬而多忌,仁而無斷,兵雖彊,實失天下心,可謂逆德矣。今將軍既事有道,不盡其力,陰懷兩端,欲以坐觀成敗,吾恐成敗既定,奉辭責罪,將軍先為誅首矣。」於是騰懼。幹曰:「智者轉禍為福。今曹公與袁氏相持,而高幹、郭援獨制河東,曹公雖有萬全之計,不能禁河東之不危也。將軍誠能引兵討援,內外擊之,其勢必舉。是將軍一舉,斷袁氏之臂,解一方之急,曹公必重德將軍。將軍功名,竹帛不能盡載也。唯將軍審所擇!」騰曰:「敬從教。」於是遣子超將精兵萬餘人,并將遂等兵,與繇會擊援等,大破之。
(傅幹,中平年間抗韓遂等人而陣亡的漢陽太守傅燮之子。
據《魏略》,郭援實乃鍾繇外甥,見本章稍後部分。

該時期一帶動亂詳情亦可參考《三國志•賈逵傳》等。)

《三國志•張既傳》:
袁尚拒太祖於黎陽,遣所置河東太守郭援,并州刺史高幹及匈奴單于取平陽,發使西與關中諸將合從。司隸校尉鍾繇遣既說將軍馬騰等,既為言利害,騰等從之。騰遣子超將兵萬餘人,與繇會擊幹、援,大破之,斬援首。幹及單于皆降。


(據《三國志》、《後漢書》的《袁紹傳》,袁譚袁尚於黎陽拒曹操,事在建安七年九月至明年二月。《資治通鑑》亦將高幹、郭援等亂事編排於建安七年九月後。

建安七年亂事結束後,《張既傳》指「幹及單于皆降」,《鍾繇傳》只云「降單于」。司馬光在《通鑑考異》指張既傳有誤。筆者案:單于與高幹並非在同時期投降。據《三國志》、《後漢書》的《袁紹傳》,高幹之降發生在審配鄴城失陷之後,而《三國志•武帝紀》鄴城失陷在建安九年八月,《通鑑》將高幹之降編於九年十月下。)

《三國志•馬超傳》:
騰遣超隨繇討郭援、高幹於平陽,超將龐惪親斬援首。

《三國志•龐惪傳》:
建安中,太祖討袁譚、尚於黎陽,譚遣郭援、高幹等略取河東,太祖使鍾繇率關中諸將討之。惪隨騰子超拒援、幹於平陽,惪為軍鋒,進攻援、幹,大破之,親斬援首。拜中郎將,封都亭侯。

注引《魏略》:
惪手斬一級,不知是援。戰罷之後,眾人皆言援死而不得其首。援,鍾繇之甥。惪晚後於鞬中出一頭,繇見之而哭。惪謝繇,繇曰:「援雖我甥,乃國賊也。卿何謝之?」

《三國志•馬超傳》注引《典略》:
(此段本在本文3.3章引文中,由於牽涉前幾條,特從中抽出,以便比較)
初,曹公為丞相,辟騰長子超,不就。超後為司隸校尉督軍從事,討郭援,為飛矢所中,乃以囊囊其足而戰,破斬援首。詔拜徐州刺史,後拜諫議大夫。

(《馬超傳》、《龐惪傳》俱指龐惪「親斬援首」。《張既傳》、《鍾繇傳》只言馬超與眾曹軍共同破敵,斬郭援。但《典略》之言,算是直接指出馬超親自斬郭援嗎?無論如何,馬超本是猛將,《典略》又先具體指出其陣上細節,獨立來看也頗令人覺得是馬超親自斬郭援。
曹操在建安十三年始任丞相,不久即南征劉表,高幹、郭援之事早已結束,《典略》所言不是明顯有錯嗎?但《三國志集解》卻無談及。
《典略》從馬超為司隸校尉督軍從事至詔拜徐州刺史一段,亦見於《太平御覽》卷七百四。)


《後漢書•董卓列傳》:
韓遂與馬騰自還涼州,更相戰爭,乃下隴據關中。操方事河北,慮其乘閒為亂,七年,乃拜騰征南將軍,遂征西將軍,並開府......

(據《三國志》討郭援應在建安七年,而《後漢書》又說這年拜將軍,《資治通鑑》只納前者。)

 

《三國志•張既傳》:
其後幹復舉并州反。河內張晟眾萬餘人無所屬,寇崤、澠間,河東衛固、弘農張琰各起兵以應之。太祖以既為議郎,參繇軍事,使西徵諸將馬騰等,皆引兵會擊晟等,破之。斬琰、固首,幹奔荊州。

 

《三國志•鍾繇傳》:
其後河東衛固作亂,與張晟、張琰及高幹等並為寇,繇又率諸將討破之。

(《資治通鑑》將這些事編於建安十年。《三國志•武帝紀》指高幹降後,建安十年趁曹操討烏丸,復叛。)

 

《三國志•杜畿傳》:
太祖既定河北,而高幹舉并州反。時河東太守王邑被徵,河東人衛固、范先外以請邑為名,而內實與幹通謀。太祖謂荀彧曰:「關西諸將,恃險與馬,征必為亂。張晟寇殽、澠間,南通劉表,固等因之,吾恐其為害深。河東被山帶河,四鄰多變,當今天下之要地也。君為我舉蕭何、寇恂以鎮之。」彧曰:「杜畿其人也。」於是追拜畿為河東太守。固等使兵數千人絕陝津,畿至不得渡。太祖遣夏侯惇討之,未至。或謂畿曰:「宜須大兵。」畿曰:「河東有三萬戶,非皆欲為亂也。今兵迫之急,欲為善者無主,必懼而聽於固。固等勢專,必以死戰。討之不勝,四鄰應之,天下之變未息也;討之而勝,是殘一郡之民也。且固等未顯絕王命,外以請故君為名,必不害新君。吾單車直往,出其不意。固為人多計而無斷,必偽受吾。吾得居郡一月,以計縻之,足矣。」遂詭道從郖津度。范先欲殺畿以威眾。且觀畿去就,於門下斬殺主簿已下三十餘人,畿舉動自若。於是固曰:「殺之無損,徒有惡名;且制之在我。」遂奉之。畿謂衛固、范先曰:「衛、范,河東之望也,吾仰成而已。然君臣有定義,成敗同之,大事當共平議。」以固為都督,行丞事,領功曹;將校吏兵三千餘人,皆范先督之。固等喜,雖陽事畿,不以為意,固欲大發兵,畿患之,說固曰:「夫欲為非常之事,不可動眾心。今大發兵,眾必擾,不如徐以貲募兵。」固以為然,從之,遂為貲調發,數十日乃定,諸將貪多應募而少遣兵。又入喻固等曰:「人情顧家,諸將掾吏,可分遣休息,急緩召之不難。」固等惡逆眾心,又從之。於是善人在外,陰為己援;惡人分散,各還其家,則眾離矣。會白騎攻東垣,高幹入濩澤,上黨諸縣殺長吏,弘農執郡守,固等密調兵未至。畿知諸縣附己,因出,單將數十騎,赴張辟拒守,吏民多舉城助畿者,比數十日,得四千餘人,固等與幹、晟共攻畿,不下,略諸縣,無所得。會大兵至,幹、晟敗,固等伏誅,其餘黨與皆赦之,使復其居業。
(「白騎攻東垣」,盧弼《三國志集解》引胡三省說(《通鑑》注),指是張白騎之眾相聚為賊。又引何焯說,疑張白騎即張晟。筆者案:此處前後俱作「張晟」,何以無故又作「白騎」?這需要搜集更多資料再作研究。馬騰軍在破郭援後,又曾破張白騎於弘農,見下文。據《後漢書•皇甫嵩朱儁列傳》、《三國志•張燕傳》注引《九州春秋》,張白騎等賊隨黃巾而起,「白騎」實是綽號,因騎白馬得名。本文3.1章引《典略》文有「北備胡寇,東備白騎」,《集解》引姚範言,指《十六國春秋•前秦錄》云秦人呼鮮卑為白虜。該注並無提及張白騎事,吳金華《三國志叢考》的《三國志》斠議認為那是指張白騎。

胡三省《通鑑釋文辨誤》有一條關於「東垣」所在。)

 

《三國志•龐惪傳》:
後張白騎叛於弘農,惪復隨騰征之,破白騎於兩殽間。每戰,常陷陳卻敵,勇冠騰軍。
(張白騎的一些問題見前文。)


3.3

《三國志•董卓傳》:
遂、騰自還涼州,更相寇,後騰入為衛尉,子超領其部曲。

《後漢書•董卓列傳》:
復徵馬騰為衛尉,封槐里侯。騰乃應召,而留子超領其部曲。
(前章已引《後漢書•董卓列傳》「韓遂與馬騰自還涼州,更相戰爭......」,與《三國志》所載近似,只是《後漢書•董卓列傳》多了建安七年拜將軍一事。

馬騰官職的一些問題見於本文2.1章。)


《三國志•張既傳》:
太祖將征荊州,而騰等分據關中。太祖復遣既喻騰等,令釋部曲求還。騰已許之而更猶豫,既恐為變,乃移諸縣促儲偫,二千石郊迎。騰不得已,發東。太祖表騰為衛尉,子超為將軍,統其眾。

袁宏《後漢紀•獻帝紀五》:
十三年(建安十三年)......
十二月,壬午,徵前將軍馬騰為衛尉。

《三國志•馬超傳》:
後騰與韓遂不和,求還京畿。於是徵為衛尉,以超為偏將軍,封都亭侯,領騰部曲。

注引《典略》:
(馬騰事跡續)
十三年,徵為衛尉,騰自見年老,遂入宿尉。初,曹公為丞相,辟騰長子超,不就。超後為司隸校尉督軍從事,討郭援,為飛矢所中,乃以囊囊其足而戰,破斬援首。詔拜徐州刺史,後拜諫議大夫。及騰之入,因詔拜為偏將軍,使領騰營。又拜超弟休奉車都尉,休弟鐵騎都尉,徙其家屬皆詣鄴,惟超獨留。(未完)
(校勘從侯康說改「十五年」為「十三年」。「三」、「五」二字在古籍中常有相訛。司馬光在《資治通鑑考異》亦談及,他的《資治通鑑》將此事編於十三年六月,上文所引《三國志•張既傳》「太祖將征荊州」一語是重要理據,征荊州事在建安十三年秋。袁宏《後漢紀》將此事編於十三年十二月,雖同為建安十三年,已是赤壁之戰之時,與《張既傳》「太祖將征荊州」有所矛盾,然而,《通鑑考異》卻未有提及這個分別。
演義將馬超作反的因果本末倒置,不作「徵為衛尉」而作「加征南將軍」,時間上卻恰好接近未校正前的「十五年」。
「初,曹公為丞相......後拜諫議大夫。」本文3.3章亦曾引用及分析。)


《三國志•龐惪傳》:
後騰徵為衛尉,惪留屬超。

《三國志•許靖傳》注引《益州耆舊傳》:
初,韓遂與馬騰作亂關中,數與璋父焉交通信,至騰子超復與璋相聞,有連蜀之意。商(王商)謂璋曰 :「超勇而不仁,見得不思義,不可以為唇齒。老子曰:『國之利器,不可以示人。』今之益部,士美民豐,寶物所出,斯乃狡夫所欲傾覆,超等所以西望也。若引而近之,則由養虎,將自遺患矣。」璋從其言,乃拒絕之。

《三國志•張既傳》注引《魏略》:
(閻行事跡續)
至十四年(建安十四年),為約所使詣太祖,太祖厚遇之,表拜犍為太守。行因請令其父入宿衛,西還見約,宣太祖教云:「謝文約:卿始起兵時,自有所逼,我所具明也。當早來,共匡輔國朝。」行因謂約曰:「行亦為將軍興軍以來三十餘年,民兵疲瘁,所處又狹,宜早自附。是以前在鄴,自啟當令老父詣京師,誠謂將軍亦宜遣一子,以示丹赤。」約曰:「且可復觀望數歲中!」後遂遣其子,與行父母俱東。(未完)

(閻行所宣曹操教文,嚴可均《全三國文》收錄為《與韓遂教》,但名目下標有「建安十六年」,實在叫人大惑不解。建安十六年初韓遂已與馬超等作反。此教文只見於《魏略》,而《魏略》後指韓遂出兵討張猛,留閻行守舊營,韓遂歸時,馬超已有反意,這部分見本文4.1章,總之閻行歸去的時間應在討張猛之前。討張猛的時間本亦存在問題,《典略》指在建安十五年,此亦詳見本節稍後部分。不論怎樣想,建安十六年這個時間也跟其他記載不吻合。難道嚴可均將「卿始起兵時」當作建安十六年之反?)

《三國志•龐淯傳》:
......會武威太守張猛反,殺刺史邯鄲商......

注引《典略》:
張猛字叔威,本燉煌人也。猛父奐,桓帝時仕歷郡守、中郎將、太常,遂居華陰,終因葬焉。建安初,猛仕郡為功曹,是時河西四郡以去涼州治遠,隔以河寇,上書求別置州。詔以陳留人邯鄲商為雍州刺史,別典四郡。時武威太守缺,詔又以猛父昔在河西有威名,乃以猛補之。商、猛俱西。初,猛與商同歲,每相戲侮,及共之官,行道更相責望。暨到,商欲誅猛。猛覺之,遂勒兵攻商。商治舍與猛側近,商聞兵至,恐怖登屋,呼猛字曰:「叔威,汝欲殺我耶?然我死者有知,汝亦族矣。請和解,尚可乎?」猛因呼曰:「來。」商踰屋就猛,猛因責數之,語畢,以商屬督郵。督郵錄商,閉置傳舍。後商欲逃,事覺,遂殺之。是歲建安十四年也。至十五年,將軍韓遂自上討猛,猛發兵遣軍東拒。其吏民畏遂,乃反共攻猛。初奐為武威太守時,猛方在孕。母夢帶奐印綬,登樓而歌,旦以告奐。奐訊占夢者,曰:「夫人方生男,後當復臨此郡,其必死官乎!」及猛被攻,自知必死,曰:「使死者無知則已矣,若有知,豈使吾頭東過華陰歷先君之墓乎?」乃登樓自燒而死。

《後漢書•獻帝紀》:
十一年......
秋七月,武威太守張猛殺雍州刺史邯鄲商。

袁宏《後漢紀•獻帝紀四》:
十一年......
秋七月,武威太守張猛殺涼州刺史商邯。
(《後漢書》注亦提及《後漢紀》「雍州」作「涼州」。但沒提到「邯鄲商」名字作「商邯」,筆者所見版本俱如是,周天遊校注本正為「邯鄲商」。
+集解)


《後漢書•張奐傳》:
初,奐為武威太守,其妻懷孕,夢帶奐印綬登樓而歌。訊之占者,曰:「必將生男,復臨茲邦,命終此數。」既而生子猛,以建安中為武威太守,殺刺史邯鄲商,州兵圍之急,猛恥見擒,乃登樓自燒而死,卒如占云。

(張猛殺邯鄲商時間,《後漢紀•獻帝紀四》與《後漢書•獻帝紀》指為建安十一年,《典略》指為建安十四年,兩者相差數年。《資治通鑑》取建安十一年之說,後面卻直接加上「州兵討誅之」,各書都不見此句,而且《後漢紀》與《後漢書•獻帝紀》沒有明確指出當時立即有人討伐張猛,甚至沒有提過張猛下場。「州兵討誅之」可能是衍生自《後漢書•張奐傳》。《張奐傳》言「州兵」,《典略》言「韓遂」,兩處記載大致相近,只是《張奐傳》簡略得多,當中並無交代殺邯鄲商與張猛死亡的時間。進一步查探下,發現張猛應夢一事,又見於《太平御覽》卷三百六十及卷三百九十九引《東觀漢記》。卷三百六十之文字與《後漢書•張奐傳》近乎一樣,所以《張奐傳》之文似是源於此。然而,雖然卷三百九十九又稱是引《東觀漢記》,但文字卻有分別,而且其中有兩個重大的分別,其一是指邯鄲商是「前郡守」而非「刺史」,其二是「為韓遂所攻」而非「州兵圍之急」。《東觀漢記》殘文出現兩個版本,竟又牽涉「州兵」與「韓遂」之別。

繼續談時間問題,《典略》云十五年韓遂討張猛,《魏略》有關閻行的記載亦提及此事,編排於十四年閻行詣曹操之後,詳見本文4.1章,根據這段記載,韓遂歸時似已近十六年馬超等謀反之期。《典略》、《魏略》之記載可說吻合,但兩書同為魚豢所撰,更有人認為是同一書。而筆者覺得張猛之亂不似持續數年,《典略》純粹搞錯張猛殺邯鄲商一事的時間,這可能性甚低。魚豢之言與兩書《獻帝紀》有很大矛盾,如相信正史《後漢書》,則魚豢那一干記載又需要受到頗徹底的質疑。
順帶一提,又見嚴可均《全後漢文》收有傅幹《與張叔威書》:「吾與足下,結義?素,恩比同生。」注:《初學記》十八、又《御覽》四百十作執素,疑是紈素之誤。
原來傅幹與張猛又有關係,則傅幹的父親和結義好友的死,都和韓遂有關,算是一個有趣發現。)

韓遂馬騰史料輯錄4

4.1

《三國志•武帝紀》:
十六年春正月......太原商曜等以大陵叛,遣夏侯淵、徐晃圍破之。張魯據漢中,三月,遣鍾繇討之。公使淵等出河東與繇會。
是時關中諸將疑繇欲自襲,馬超遂與韓遂、楊秋、李堪、成宜等叛。遣曹仁討之。超等屯潼關,公敕諸將:「關西兵精悍,堅壁勿與戰。」

《三國志•高柔傳》:
太祖欲遣鍾繇等討張魯,柔諫,以為今猥遣大兵,西有韓遂、馬超,謂為己舉,將相扇動作逆,宜先招集三輔,三輔苟平,漢中可傳檄而定也。繇入關,遂、超等果反。
(高柔是前文提到的高幹之從弟,又有一說為從子。《高柔傳》注有高幹出身。袁氏滅後高柔仕曹。)

《三國志•馬超傳》:
超既統眾,遂與韓遂合從,及楊秋、李堪、成宜等相結,進軍至潼關。

《三國志•馬超傳》注引《典略》:
建安十六年,超與關中諸將侯選、程銀、李堪、張橫、梁興、成宜、馬玩、楊秋、韓遂等,凡十部,俱反,其眾十萬,同據河、潼,建列營陳。是歲,曹公西征,與超等戰於河、渭之交,超等敗走。
(演義中韓遂麾下楊秋等八將就是源於這個名單,他們的地位被貶低了。平話之粗略與亂來,更寫邊章、韓遂應馬超。提醒一下,本文3.1章早已提及楊秋。)

《三國志•張魯傳》注引《魏略》:
......時又有程銀、侯選、李堪,皆河東人也,興平之亂,各有眾千餘家。建安十六年,並與馬超合。(未完)

《三國志•張既傳》注引《魏略》:
(閻行事跡續)
會約西討張猛,留行守舊營,而馬超等結反謀,舉約為都督。及約還,超謂約曰:「前鍾司隸任超使取將軍,關東人不可復信也。今超棄父,以將軍為父,將軍亦當棄子,以超為子。」行諫約,不欲令與超合。約謂行曰:「今諸將不謀而同,似有天數。」乃東詣華陰。(未完)

《三國志•張魯傳》:
韓遂、馬超之亂,關西民從子午谷奔之(指奔漢中張魯)者數萬家。

《三國志•杜畿傳》:
韓遂、馬超之叛也,弘農、馮翊多舉縣邑以應之。河東雖與賊接,民無異心。太祖西征至蒲阪,與賊夾渭為軍,軍食一仰河東。
(這裡說河東民無異心,可以留意《魏略》云程銀等三將是河東人。)

《三國志•武帝紀》:
(戰事經過續)
秋七月,公西征,與超等夾關而軍。

注引《魏書》:
議者多言「關西兵彊,習長矛,非精選前鋒,則不可以當也」。公謂諸將曰:「戰在我,非在賊也。賊雖習長矛,將使不得以刺,諸君但觀之耳。」

《三國志•武帝紀》:
(編排於戰事經過後)
始,賊每一部到,公輒有喜色。賊破之後,諸將問其故。公答曰:「關中長遠,若賊各依險阻,征之,不一二年不可定也。今皆來集,其眾雖多,莫相歸服,軍無適主,一舉可滅,為功差易,吾是以喜。」

(《資治通鑑》胡三省注:
當此之時,關西之兵最為精彊,而破於操者,法制不一也。)



4.2

《三國志•武帝紀》:
(戰事經過續)
公急持之,而潛遣徐晃、朱靈等夜渡蒲阪津,據河西為營。公自潼關北渡,未濟,超赴船急戰。校尉丁斐因放牛馬以餌賊,賊亂取牛馬,公乃得渡,循河為甬道而南。
(丁斐,典軍校尉,曹爽心腹丁謐之父,見《三國志•曹爽傳》注引《魏略》。)

注引《曹瞞傳》:
公將過河,前隊適渡,超等奄至,公猶坐胡床不起。張郃等見事急,共引公入船。河水急,比渡,流四五里,超等騎追射之,矢下如雨。諸將見軍敗,不知公所在,皆惶懼,至見,乃悲喜,或流涕。公大笑曰:「今日幾為小賊所困乎!」
(此文前半又見於《藝文類聚》卷七十,略有不同。今引宋紹興本:
操與馬超戰,將過河,前隊適渡,超等奄至,操恚,猶坐胡床不起。張郃等見事急,引操入舡,得渡。)


《三國志•許褚傳》:
從討韓遂、馬超於潼關。太祖將北渡,臨濟河,先渡兵,獨與褚及虎士百餘人留南岸斷後。超將步騎萬餘人,來奔太祖軍,矢下如雨。褚白太祖,賊來多,今兵渡已盡,宜去,乃扶太祖上船。賊戰急,軍爭濟,船重欲沒。褚斬攀船者,左手舉馬鞍蔽太祖。船工為流矢所中死,褚右手並泝船,僅乃得渡。是日,微褚幾危。

(後面提到《魏書》指曹操八月至潼關,閏月北渡河。)

《三國志•武帝紀》:
(戰事後)
諸將或問公曰:「初,賊守潼關,渭北道缺,不從河東擊馮翊而反守潼關,引日而後北渡,何也?」公曰:「賊守潼關,若吾入河東,賊必引守諸津,則西河未可渡,吾故盛兵向潼關;賊悉眾南守,西河之備虛,故二將得擅取西河;然後引軍北渡,賊不能與吾爭西河者,以有二將之軍也。連車樹柵,為甬道而南,既為不可勝,且以示弱。......」(未完)

注:
臣松之案:漢高祖二年,與楚戰滎陽京、索之間,築甬道屬河以取敖倉粟。應劭曰:「恐敵鈔輜重,故築垣牆如街巷也。」今魏武不築垣牆,但連車樹柵以扞兩面。

《三國志•徐晃傳》
韓遂、馬超等反關右,遣晃屯汾陰以撫河東,賜牛酒,令上先人墓。太祖至潼關,恐不得渡,召問晃。晃曰:「公盛兵於此,而賊不復別守蒲阪,知其無謀也。今假臣精兵渡蒲
坂津,為軍先置,以截其堙A賊可擒也。」太祖曰:「善。」使晃以步騎四千人渡津。作塹柵未成,賊梁興夜將步騎五千餘人攻晃,晃擊走之,太祖軍得渡。

(此據中華書局點校本,一段中有「蒲阪」、「蒲坂」兩種寫法。

司馬光《資治通鑑考異》:

......《武帝紀》潛遣二將渡蒲阪,皆太祖之謀,而《晃傳》云皆晃之策,蓋陳氏各欲稱其功,美不相顧耳。)

《三國志•馬超傳》注引《山陽公載記》:
初,曹公軍在蒲阪,欲西渡,超謂韓遂曰:「宜於渭北拒之,不過二十日,河東穀盡,彼必走矣。」遂曰:「可聽令渡,蹙於河中,顧不快耶!」超計不得施。曹公聞之曰:「馬兒不死,吾無葬地也。」

另附參考資料:
陳連慶論文《曹瞞傳輯校》(見陳連慶教授學術論文集《中國古代史研究》,原載東北師大《中國古代歷史人物論集》),認為吳人所寫(據裴松之所言)的《曹瞞傳》,比魏晉史家更能反映當時某些事實情況,是值得重視的材料,潼關之役是其中一例,今節錄其內容:
潼關戰役的失敗,是曹操軍事生活中的一件大事,陳壽《三國志•魏武帝》對此諱莫如深。只云:「公自潼關北渡,未濟,超赴船急戰。校尉丁斐因放牛馬以餌賊,賊亂取牛馬,公乃得渡。」事實上,並不是那麼簡單。本書謂:「操與馬超戰,將過河,前隊適渡,超等奄至,操恚,猶坐胡床不起......諸將見軍敗,不知公所在,皆惶懼。」可見當時情況是非常危急的。陳壽不是不知道這件事,可是卻故意閃爍其詞,為曹操掩飾。如果沒有此書,那麼,《後出師表》所謂「殆死潼關」一語,就會成為終古之謎了。
(至於此說有多合理,請自行判斷。)


4.3

《三國志•武帝紀》:
(戰事經過續)
賊退,拒渭口,公乃多設疑兵,潛以舟載兵入渭,為浮橋,夜,分兵結營于渭南。賊夜攻營,伏兵擊破之。超等屯渭南,遣信求割河以西請和,公不許。九月,進軍渡渭。(未完)

注:
《曹瞞傳》曰:時公軍每渡渭,輒為超騎所衝突,營不得立,地又多沙,不可築壘。婁子伯說公曰:「今天寒,可起沙為城,以水灌之,可一夜而成。」公從之,乃多作縑囊以運水,夜渡兵作城,比明,城立,由是公軍盡得渡渭。
或疑于時九月,水未應凍。臣松之按《魏書》:公軍八月至潼關,閏月北渡河,則其年閏八月也,至此容可大寒邪!

(《曹瞞傳》此文又見於《後漢書•獻帝紀》注、《水經注》卷十九及《太平御覽》三處、《通典》卷一百六十一。《太平御覽》卷七十四以《曹瞞傳》為目,卷一百九十二、卷三百三十五卻以《魏志》為目,卷一百九十二之引文與《三國志》一模一樣。這裡對各版本之間的最主要分別略作介紹。部分地方的引文最前有「操與馬超隔渭水」之類的語句。「可一夜而成」五字,《太平御覽》卷三百三十五作「須臾,冰堅如鐵石,功不達曙,百堵皆立,雖金湯之固未能過也」,《通典》同,比其他版本包括同書另外兩處詳細得多,其他版本在這點上沒有大分別。《獻帝紀》注所的版本,以及與其他版本的差異,見本文4.4章。《獻帝紀》指後來曹操敗韓遂等的時間是十六年秋九月庚戌。
不太明白裴松之所疑,潼關北渡是前事,這不是在說九月進軍渡渭嗎?)


《三國志•崔琰傳》注引《吳書》:
(婁圭事跡)
......從破馬超等,子伯功為多。曹公常歎曰:「子伯之計,孤不及也。」......


4.4

《三國志•武帝紀》:
(戰事經過續)
超等數挑戰,又不許;固請割地,求送任子,公用賈詡計,偽許之。
(盧弼《三國志集解》:本志《董卓傳》:遂、騰自還涼州,更相寇,後騰入為衛尉,子超領其部曲。十六年,超與關中諸將及遂等反,太祖征破之。遂奔金城,為其將所殺。超據漢陽,騰坐夷三族。《蜀志•馬超傳》注引《典略》云:馬騰之入,使超領騰營。徙其家屬皆詣鄴,惟超獨留。又按《超傳》超臨沒上疏云:「臣門宗二百餘口,為孟德所誅略盡。」據諸傳及《典略》所云是,馬騰家屬已全徙鄴,尚不足置信,而超求送任子乃可信耶?況超置父不顧(超謂韓約曰:「今超棄父,以將軍為父。」見《張既傳》注引《魏略》而恤其子耶?以操之明,自不為所紿矣。)

《三國志•武帝紀》:
(曹操戰後所言續)
公曰:「......渡渭為堅壘,虜至不出,所以驕之也;故賊不為營壘而求割地。吾順言許之,所以從其意,使自安而不為備,因畜士卒之力,一旦擊之,所謂疾雷不及掩耳,兵之變化,固非一道也。」

《三國志•賈詡傳》:
太祖後與韓遂、馬超戰於渭南,超等索割地以和,并求任子。詡以為可偽許之。又問詡計策,詡曰:「離之而已。」太祖曰:「解。」一承用詡謀。語在《武紀》。卒破遂、超,詡本謀也。

《三國志•武帝紀》:
(戰事經過續)
韓遂請與公相見,公與遂父同歲孝廉,又與遂同時儕輩,於是交馬語移時,不及軍事,但說京都舊故,拊手歡笑。既罷,超等問遂:「公何言?」遂曰:「無所言也。」超等疑之。(未完)
(《資治通鑑》胡三省注:
遂與樊稠交馬語而得以斃稠,與曹操交馬語乃以自斃,然後知遂之所以遇稠者,非用數也。若馬超等之疑遂,則猶李傕之疑稠也。)


注引《魏書》:
公後日復與遂等會語,諸將曰:「公與虜交語,不宜輕脫,可為木行馬以為防遏。」公然之。賊將見公,悉于馬上拜,秦、胡觀者,前後重沓,公笑謂賊曰:「汝欲觀曹公邪?亦猶人也,非有四目兩口,但多智耳!」胡前後大觀。又列鐵騎五千為十重陳,精光耀日,賊益震懼。

(胡三省《通鑑釋文辨誤》有一條關於「重沓」意思。)

《三國志•張既傳》注引《魏略》:
(閻行事跡續)
及太祖與約交馬語,行在其後,太祖望謂行曰:「當念作孝子。」
(未完)

《三國志•馬超傳》:
曹公與遂、超單馬會語,超負其多力,陰欲突前捉曹公,曹公左右將許褚瞋目盻之,超乃不敢動。

《三國志•許褚傳》:
其後太祖與遂、超等單馬會語,左右皆不得從,唯將褚。超負其力,陰欲前突太祖,素聞褚勇,疑從騎是褚。乃問太祖曰:「公有虎侯者安在?」太祖顧指褚,褚瞋目盻之。超不敢動,乃各罷。後數日會戰,大破超等,褚身斬首級,遷武衛中郎將。武衛之號,自此始也。軍中以褚力如虎而癡,故號曰虎癡;是以超問虎侯,至今天下稱焉,皆謂其姓名也。

(《馬超傳》、《許褚傳》提及曹操與馬超會語,亦見於《太平御覽》引《江表傳》(見下);《武帝紀》及注引《魏書》、《張既傳》注引《魏略》提及曹操與韓遂會語。此兩類記載存有值得爭議之處。與馬超會語的記載未明確指出在戰事哪個階段發生,而《武帝紀》明確提到的會語只有一次,兩類記載究竟是發生在同一次會面(同一次會面中先後與兩人接觸),還是分別發生過兩次會面?演義就將兩者當成在戰事不同時期的兩次會面,馬超見曹操、問虎侯編排在築冰城之後。
盧弼《三國志集解》於《武帝紀》、《許褚傳》注中分別談過這問題。其引《資治通鑑考異》之說,以兩事發生在同一次會面為出發點,質疑與馬超會語之說的真確性,因為與韓遂會語是施行離間計,不應有馬超在場,且《武帝紀》只提及韓遂,未言馬超。盧弼自己在兩處注中所表現的態度並不一致,在《許褚傳》注裡只引《魏書》、《魏略》為證支持《通鑑考異》之論,在《武帝紀》注裡卻引《馬超傳》,並云「或操與遂語時,超距離稍遠,故不聞其語也」。
比較各記載中的會面人物:《武帝紀》是韓遂;《魏略》是韓約(韓遂);《魏書》是韓遂等,有「等」字,其實亦未必不包括馬超;《馬超傳》是韓遂、馬超;《許褚傳》韓遂、馬超;《江表傳》是馬超。
《武帝紀》、《魏書》、《魏略》所講的是三個不同方面,用詞亦各有不同,但要是會面可能不止一次,則三處所載亦未必屬同一次。而《許褚傳》、《馬超傳》說的是同一回事,語句幾乎一樣,很有可能同源,就算《太平御覽》所引《江表傳》之文說的是另一方面,亦有相似語句,從這點來看,與馬超會語記載的互證確是顯得較弱。
雖然《武帝紀》明確提到的會語只有一次,但是否必須能當成只此一次呢?)


《太平御覽》卷七百四引《江表傳》:
魏太祖與馬超單馬會語,超負其多力,嘗置六斛米囊,東西走馬,輙製米囊,以量太祖輕重。太祖尋知之,曰:「幾為狡虜所欺。」
(「單馬會語」「超負其(多)力」兩語,如同《馬超傳》和《許褚傳》。)

《三國志•武帝紀》:
(戰事經過續)
他日,公又與遂書,多所點竄,如遂改定者;超等愈疑遂。公乃與克日會戰,先以輕兵挑之,戰良久,乃縱虎騎夾擊,大破之,斬成宜、李堪等。遂、超等走涼州,楊秋奔安定,關中平。

《三國志•阮瑀傳》(附於《王粲傳》)注:
臣松之案......又《典略》載太祖初征荊州,使瑀作書與劉備,及征馬超,又使瑀作書與韓遂,此二書今具存。......
(阮瑀為曹操所作之書,有可能是用以離間之書嗎?裴松之的時代該書仍存,但史籍裡曹操予韓遂之書,暫時只發現前面提到的《與韓遂教》,而嚴可均《全後漢文》亦未見有阮瑀作予韓遂之書,只有《為曹公作書與孫權》、《為曹公與劉備書》。)

《後漢書•獻帝紀》:
十六年秋九月庚戌,曹操與韓遂、馬超戰於渭南,遂等大敗,關西平。

注引《曹瞞傳》:
時婁子伯說操曰:「今天寒,可起沙為城,以水灌之,可一夜而成。」公從之,比明城立。超、遂數挑戰不利,操縱虎騎夾擊,大破之,超、遂走涼州。
(此段《曹瞞傳》出現在不少古籍中,見本文4.3章。這裡的引文,前段比其他書所引的為簡,但後面多了曹操破馬超等的描述,其「縱虎騎夾擊」之語亦見於《三國志•武帝紀》原文。)

韓遂馬騰史料輯錄5

5.1

《三國志•武帝紀》:
十六年......冬十月,軍自長安北征楊秋,圍安定。秋降,復其爵位,使留撫其民人。 十二月,自安定還,留夏侯淵屯長安。

十七年春正月......馬超餘眾梁興等屯藍田,使夏侯淵擊平之。

《三國志•楊阜傳》:
馬超之戰敗渭南也,走保諸戎。太祖追至安定,而蘇伯反河間,將引軍東還。阜時奉使,言於太祖曰:「超有信、布之勇,甚得羌、胡心,西州畏之。若大軍還,不嚴為之備,隴上諸郡非國家之有也。」太祖善之,而軍還倉卒,為備不周。

《三國志•夏侯淵傳》:
從征韓遂等,戰於渭南。又督朱靈平隃糜、汧氐。與太祖會安定,降楊秋。十七年,太祖乃還鄴,以淵行護軍將軍,督朱靈、路招等屯長安,擊破南山賊劉雄,降其眾。圍遂、超餘黨梁興於鄠,拔之,斬興,封博昌亭侯。

《三國志•徐晃傳》:
使晃與夏侯淵平隃麋、汧諸氐,與太祖會安定。太祖還鄴,使晃與夏侯淵平鄜、夏陽餘賊,斬梁興,降三千餘戶。

《三國志•張郃傳》:
從破馬超、韓遂於渭南。圍安定,降楊秋。與夏侯淵討鄜賊梁興及武都氐。又破馬超,平宋建。

《三國志•鄭渾傳》:
......辟為丞相掾屬,遷左馮翊。
時梁興等略吏民五千餘家為寇鈔,諸縣不能禦,皆恐懼,寄治郡下。議者悉以為當移就險,渾曰:「興等破散,竄在山阻。雖有隨者,率脅從耳。今當廣開降路,宣喻恩信。而保險自守,此示弱也。」乃聚斂吏民,治城郭,為守禦之備。遂發民逐賊,明賞罰,與要誓,其所得獲,十以七賞。百姓大悅,皆願捕賊,多得婦女、財物。賊之失妻子者,皆還求降。渾責其得他婦女,然後還其妻子,於是轉相寇盜,黨與離散。又遣吏民有恩信者,分布山谷告喻,出者相繼,乃使諸縣長吏各還本治以安集之。興等懼,將餘眾聚鄜城。太祖使夏侯淵就助郡擊之,渾率吏民前登,斬興及其支黨。
(鄭渾是故朝臣河南鄭泰之弟。)

《三國志•張魯傳》注引《魏略》:
(李堪、程銀、侯選事跡續)
超破走,堪臨陳死。銀、選南入漢中,漢中破,詣太祖降,皆復官爵。

《三國志•武帝紀注引《魏略》:
楊秋,黃初中遷討寇將軍,位特進,封臨涇侯,以壽終。

《三國志•郭淮傳》:
文帝即王位......又行征羌護軍,護左將軍張郃、冠軍將軍楊秋討山賊鄭甘、盧水叛胡,皆破平之。關中始定,民得安業。

(楊秋等八將中,《三國志》原文提及的只有楊秋、成宜、李堪、梁興;而程銀、侯選見於注引《魏略》、《典略》文;李堪是唯一一個出現於三處的,所載亦無矛盾;唯獨張橫、馬玩兩個名字只出現在《典略》提到的十部名單裡,不見二人出身或下場。八將中,楊秋似最顯貴,他和梁興的名字出現得最多,是兩種命運的代表。未知「梁興等」是否包括張橫、馬玩二人。程銀、侯選入漢中,而馬超亦奔漢中,未知是否三人一起行動。)

洪适《隸釋》卷十九《魏公卿奏上尊號》(又稱《公卿將軍奏上尊號》)碑文:
相國安樂鄉侯臣歆、太尉都亭侯臣詡、御史大夫安陵亭侯臣朗、使持節行都督督軍車騎將軍(闕二字)臣仁、輔國將軍清苑鄉侯臣若、虎牙將軍南昌亭侯臣輔、輕車將軍都亭侯臣忠、冠軍將軍好畤鄉侯臣秋、渡遼將軍都亭侯臣柔、衛將軍國明亭侯臣洪、使持節行都督督軍鎮西將軍東鄉侯臣真、使持節行都督督軍領楊州刺史征東將軍安陽鄉侯臣休、使持節行都督督軍征南將軍平陵亭侯臣尚、使持節行都督督軍徐州刺史鎮東將軍武安鄉侯臣霸、使持節左將軍中鄉侯臣郃、使持節右將軍建鄉侯臣晃、使持節前將軍都鄉侯臣遼、使持節後將軍華鄉侯臣靈......
臣等前上言. 漢帝奉天命以固禪. 群臣因天命以固請. 陛下違天命以固辭. 臣等頑愚......
(《三國志•文帝紀》注有引此文,但非全文,缺上奏名單,只云「相國歆、太尉詡、御史大夫朗及九卿奏曰......」,此注最首引《獻帝傳》,其後有很多無寫出處的上書、詔書等,嚴可均《全三國文》以為都屬於《獻帝傳》之文。嚴氏又以案「《古文苑》聞人牟準魏敬侯碑陰言群臣上尊號奏,衛覬撰,鍾繇書」,而將此收入衛覬作品中。
這裡楊秋是好畤鄉侯,則據《魏略》黃初中進為臨涇侯;冠軍將軍同《郭淮傳》。或可從此排名推斷楊秋的地位。)



5.2

+袁宏《後漢紀•獻帝紀五》

《後漢書•獻帝紀》:
十七年夏五月癸未,誅衛尉馬騰,夷三族。......

八月,馬超破涼州,殺刺史韋康。......

十九年......冬十月,曹操遣將夏侯淵討宋建于枹罕,獲之。

(十七年夏五月癸未日誅馬騰,兩書《獻帝紀》同,《資治通鑑》亦從。但周天遊《後漢紀》指校注此年五月無癸未。吳玉貴《資治通鑑疑年錄》亦提到。)

《三國志•武帝紀》:
十八年......十一月......馬超在漢陽,復因羌、胡為害,氐王千萬叛應超,屯興國。使夏侯淵討之。

十九年......南安趙衢、漢陽尹奉等討超,梟其妻子,超奔漢中。韓遂徙金城,入氐王千萬部,率羌、胡萬餘騎與夏侯淵戰,擊,大破之,遂走西平。淵與諸將攻興國,屠之。......

初,隴西宋建自稱河首平漢王......

冬十月,屠枹罕,斬建,涼州平。......

二十年......五月......西平、金城諸將麴演、蔣石等共斬送韓遂首。

(重提一下,韓遂與其原部下閻行、成公英都是金城人。

「韓遂徙金城,入氐王千萬部」,韓遂本是金城人,「徙金城」不合理。趙幼文《三國志校箋》指郝經《續後漢書》「徙」作「從」。作「韓遂從金城入氐王千萬部」較合理。)

《三國志•董卓傳》:
十六年,超與關中諸將及遂等反,太祖征破之。語在《武紀》。遂奔金城,為其將所殺。超據漢陽,騰坐夷三族。趙衢等舉義兵討超,超走漢中從張魯,後奔劉備,死于蜀。

《後漢書•董卓列傳》:
十六年,超與韓遂舉關中背曹操,操擊破之,遂、超敗走,騰坐夷三族。超攻殺涼州刺史韋康,復據隴右。十九年,天水人楊阜破超,超奔漢中,降劉備。韓遂走金城羌中,為其帳下所殺。

《三國志•夏侯淵傳》:
馬超圍涼州刺史韋康於冀,淵救康,未到,康敗。去冀二百餘里,超來逆戰,軍不利。汧氐反,淵引軍還。十九年,趙衢、尹奉等謀討超,姜叙起兵鹵城以應之。衢等譎說超,使出擊叙,於後盡殺超妻子。超奔漢中,還圍祁山。叙等急求救,諸將議者欲須太祖節度。淵曰:「公在鄴,反覆四千里,比報,叙等必敗,非救急也。」遂行,使張郃督步騎五千在前,從陳倉狹道入,淵自督糧在後。郃至渭水上,超將氐羌數千逆郃。未戰,超走,郃進軍收超軍器械。淵到,諸縣皆已降。韓遂在顯親,淵欲襲取之,遂走。淵收遂軍糧,追至略陽城,去遂二十餘里,諸將欲攻之,或言當攻興國氐。淵以為遂兵精,興國城固,攻不可卒拔,不如擊長離諸羌。長離諸羌多在遂軍,必歸救其家。若捨羌獨守(校勘按《通鑑》六七增「捨」字)則孤,救長離則官兵得與野戰,可必虜也。淵乃留督將守輜重,輕兵步騎到長離,攻燒羌屯,斬獲甚眾。諸羌在遂軍者,各還種落。遂果救長離,與淵軍對陳。諸將見遂眾,惡之,欲結營作塹乃與戰。淵曰:「我轉鬥千里,今復作營塹,則士眾罷弊,不可久。賊雖眾,易與耳。」乃鼓之,大破遂軍,得其旌麾,還略陽,進軍圍興國。氐王千萬逃奔馬超,餘眾降。轉擊高平屠各,皆散走,收其糧穀牛馬。乃假淵節。

(楊阜、尹奉、趙衢、姜等敗馬超之過程又詳述於《三國志•楊阜傳》及注引皇甫謐《列女傳》。韋康是韋端之子。前文曾提及鍾繇與涼州牧韋端和解韓遂、馬騰。楊阜初為韋端從事。韋端被徵為太僕,以子韋康代為涼州刺史,另一子韋誕魏時官至光祿大夫。

此事發生時間有不同說法,《資治通鑑》編在建安十八年九月,司馬光在《資治通鑑考異》裡指出:

《楊阜傳》云十七年九月。《武帝紀》十八年超在漢陽,復因羌、胡為害,十九年正月趙衢等討超,超奔漢中。按:姜叙九月起兵,超即應出討,超出,衢等即應閉門不應,至來年正月,蓋魏史書捷音到鄴之月耳。楊阜傳誤誤也。)

初,枹罕宋建因涼州亂,自號河首平漢王。太祖使淵帥諸將討建。淵至,圍枹罕,月餘拔之,斬建及所置丞相已下。淵別遣張郃等平河關,渡河入小湟中,河西諸羌盡降,隴右平。太祖下令曰:「宋建造為亂逆三十餘年,淵一舉滅之,虎步關右,所向無前。仲尼有言:『吾與爾不如也。』」

《三國志•龐惪傳》:
太祖破超於渭南,惪隨超亡入漢陽,保冀城。後復隨超奔漢中,從張魯。

《三國志•張既傳》注引《魏略》:
(閻行事跡續)
及超等破走,行隨約還金城。太祖聞行前意,故但誅約子孫在京師者。乃手書與行曰:「觀文約所為,使人笑來。吾前後與之書,無所不說,如此何可復忍!卿父諫議,自平安也。雖然,牢獄之中,非養親之處,且又官家亦不能久為人養老也。」約聞行父獨在,欲使并遇害,以一其心,乃強以少女妻行,行不獲已。太祖果疑行。會約使行別領西平郡。遂勒其部曲,與約相攻擊。行不勝,乃將家人東詣太祖。太祖表拜列侯。

《三國志•王脩傳》注:
《魏略•純固傳》以脂習、王脩、龐淯、文聘、成公英、郭憲、單固七人為一傳。

引《魏略》:
郭憲字幼簡,西平人,為其郡右姓。建安中為郡功曹,州辟不就,以仁篤為一郡所歸。至十七年,韓約失眾,從羌中還,依憲。眾人多欲取約以徼功,而憲皆責怒之,言:「人窮來歸我,云何欲危之?」遂擁護厚遇之。其後約病死,而田樂、陽逵等就斬約頭,當送之。逵等欲條疏憲名,憲不肯在名中,言我尚不忍生圖之,豈忍取死人以要功乎?逵等乃止。時太祖方攻漢中,在武都,而逵等送約首到。太祖宿聞憲名,及視條疏,怪不在中,以問逵等,逵具以情對。太祖歎其志義,乃并表列與逵等並賜爵關內侯,由是名震隴右......

(《三國志•董卓傳》、《後漢書•董卓列傳》指韓遂為帳下之將所殺,《魏略•郭憲傳》則說病死後被斬送首級,《三國志•武帝紀》只說被斬送首級,《三國志•周群傳》注引《續漢書》指「韓遂逃于羌中,被殺」(見本章末)。如果病死後被斬送首級,可能送首者謊言或被誤傳。《武帝紀》之麴演、蔣石,《郭憲傳》之田樂、陽逵沒有一個名字重覆出現,這些人亦不一定能當作韓遂帳下之將。麴演,西平人,後作亂,其事載於《三國志•張既傳》、《三國志•蘇則傳》,兩傳記載未盡相同。《三國志集解補》引林國贊說,竟指韓遂病死後被諸將斬送首級,根據是包括《周群傳》注引《續漢書》、下文《張既傳》注引《典略》,實在奇怪。)

《三國志•張既傳》注引《魏略》:
成公英,金城人也。中平末,隨韓約為腹心。建安中,約從華陰破走,還湟中,部黨散去,唯英獨從。

又引《典略》:
韓遂在湟中,其婿閻行欲殺遂以降,夜攻遂,不下。遂歎息曰:「丈夫困厄,禍起婚姻乎!」謂英曰:「今親戚離叛,人眾轉少,當從羌中西南詣蜀耳。」英曰:「興軍數十年,今雖罷敗,何有棄其門而依於人乎!」遂曰:「吾年老矣,子欲何施?」英曰:「曹公不能遠來,獨夏侯爾。夏侯之眾,不足以追我,又不能久留;且息肩於羌中,以須其去。招呼故人,綏會羌、胡,猶可以有為也。」遂從其計,時隨從者男女尚數千人。遂宿有恩於羌,羌
斃@之。及夏侯淵還,使閻行留後。乃合羌、胡數萬將攻行,行欲走,會遂死,英降太祖。太祖見英甚喜,以為軍師,封列侯。從行出獵,有三鹿走過前,公命英射之,三發三中,皆應弦而倒。公抵掌謂之曰:「但韓文約可為盡節,而孤獨不可乎?」英乃下馬而跪曰:「不欺明公。假使英本主人在,實不來此也。」遂流涕哽咽。
(《張既傳》云成公英後來隨張既破盧水胡。
「來此」,吳金華《三國志叢考》的《三國志》管窺(原載於《中華文史論叢》2000年第三輯)指出,明、清諸本作「來在此」,又云易培基《三國志補注》指紹熙本、宋本無「在」字,又云張元濟在百衲本《三國志跋》認定「在」是衍文。吳金華認為張元濟以不誤為誤,「來在此」實可取,符合漢末魏晉口語。另外,該書誤指此文是注引《魏略》。)

《三國志•蘇則傳》注:
《魏名臣奏》載文帝令問雍州刺史張既曰:「試守金城太守蘇則,既有綏民平夷之功,聞又出軍西定湟中,為河西作聲勢......」既答曰:「金城郡,昔為韓遂所見屠剝,死喪流亡,或竄戎狄,或陷寇亂,戶不滿五百。則到官,內撫彫殘,外鳩離散,今見戶千餘。又梁燒雜種羌,昔與遂同惡,遂斃之後,越出障塞。則前後招懷,歸就郡者三千餘落,皆卹以威恩,為官效用。西平麴演等倡造邪謀,則尋出軍,臨其項領,演即歸命送質,破絕賊糧。則既有恤民之效,又能和戎狄,盡忠效節。遭遇聖明,有功必錄。若則加爵邑,誠足以勸忠臣,勵風俗也。」

《三國志•趙儼傳》:
復為丞相主簿,遷扶風太守。太祖徙出故韓遂、馬超等兵五千餘人,使平難將軍殷署等督領,以儼為關中護軍,盡統諸軍。羌虜數來寇害,儼率署等追到新平,大破之。

《三國志•周群傳》注引《續漢書》:
十七年十二月,星孛于五諸侯,群以為西方專據土地者皆將失土。是時,劉璋據益州,張魯據漢中,韓遂據涼州,宋建據枹罕。明年冬,曹公遣偏將擊涼州。十九年,獲宋建,韓遂逃于羌中,被殺。其年秋,璋失益州。二十年秋,曹公攻漢中,張魯降。

責任編輯: 黃巾小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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