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看 過 的 香 港 黑 白 舊 片 不 算 少 ， 但 未 看 過 的 更 多 。 最 近 才 看 到 葛 蘭 主 演 的 《 野 玫 瑰 之 戀 》 ， 四 十 一 年 前 電 懋 公 司 出 品 ， 而 且 只 是 電 視 翻 錄 的 影 帶 ， 很 殘 舊 ， 不 過 仍 然 好 看 。 　 　 《 野 玫 瑰 之 戀 》 把 卡 門 故 事 改 為 香 港 夜 總 會 背 景 ， 把 比 才 歌 劇 名 曲 改 為 國 語 時 代 曲 ， 當 然 大 為 通 俗 化 了 ， 但 拍 得 好 ， 演 得 好 。 葛 蘭 演 放 蕩 歌 女 ， 真 是 「 旺 角 卡 門 」 （ 後 來 王 家 衛 那 部 有 旺 角 ， 無 卡 門 ） 。 我 看 過 《 卡 門 》 幾 個 歌 劇 與 舞 劇 、 舞 台 及 電 影 的 版 本 ， 那 些 女 主 角 的 歌 舞 造 詣 嚴 謹 高 超 ， 然 而 扮 相 與 風 情 則 多 數 不 及 葛 蘭 ， 她 在 該 片 煙 視 媚 行 ， 活 像 隨 時 把 男 人 吃 掉 。 　 　 近 年 蔡 明 亮 的 台 灣 世 紀 末 電 影 《 洞 》 ， 讓 楊 貴 媚 大 演 夢 中 歌 舞 ， 就 是 模 仿 《 野 玫 瑰 之 戀 》 的 葛 蘭 。 蔡 明 亮 顯 然 對 該 片 印 象 深 刻 。 　 　 其 實 《 野 玫 瑰 之 戀 》 的 葛 蘭 ， 是 卡 門 加 蝴 蝶 夫 人 ， 她 在 後 段 還 像 茶 花 女 般 為 了 打 救 情 郎 ， 假 裝 移 情 絕 愛 。 妙 在 澳 洲 導 演 巴 斯 雷 曼 今 年 的 《 情 陷 紅 磨 坊 》 ， 也 把 歌 舞 女 郎 塑 造 成 卡 門 加 茶 花 女 ， 使 妮 歌 潔 曼 大 獲 好 評 ， 但 我 覺 得 當 年 葛 蘭 演 得 更 好 。 　 　 《 野 》 片 導 演 是 王 天 林 ， 他 自 認 讀 書 少 ， 沒 有 看 過 《 卡 門 》 歌 劇 。 他 拍 過 幾 百 部 片 ， 曾 經 一 年 拍 廿 四 部 ， 我 只 看 過 他 幾 部 ， 有 些 實 在 不 敢 恭 維 ， 真 是 七 日 鮮 ， 但 這 一 部 的 確 現 在 還 值 得 欣 賞 ， 好 過 新 的 港 產 歌 舞 片 。 原 載 二 零 零 一 年 十 二 月 二 十 八 日 《 明 報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