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天下箭法之強者,當以呂布呂奉先獨步天下;當年呂布轅門射戟,更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當呂布於白門樓被殺後,天下間再沒有人的箭法可跟呂布相提並論。以弓為臂,以箭為心的虛無境界,又豈是凡夫俗子可領悟得了?
襄陽城位於荊州中部,乃劉表領地裡最繁華的一個都城,而襄陽武家,更是名揚天下。江湖上不少名宿也慕名而來,為求一睹武家「無雙箭」的厲害,然而,武家當家武槐卻總是教他們吃閉門羹。經過了十多個年頭,一些好事之徒便於江湖中散佈流言,意圖中傷武家無雙箭,如是者,武家的聲望從此便趨於破落… 「……是…」一位少年沉然應聲道,話畢,他便三步拼作兩步,撿起地上的野兔,恭恭敬敬地提到公子跟前。
「哼…」那位衣冠楚楚的公子,並未有對那少年施以謝意,反而一掌把野兔推開,悶哼一聲。「…不是野兔便是野鹿,本公子快要悶得發瘋了!」
「公子請息怒,小人倒有一個好主意…」策馬於公子身旁的一名年青人,唯唯諾諾地道。此人正是大將黃祖的公子─黃娑。
「還不快說?」三人當中,衣飾最為華美,臉上傲慢無匹的,乃是劉表之子,劉琮。
「嘻嘻…家父近日平山越有功,主公賞他山越賤民一百。未知公子的箭可穿山越賤民之筋肉否?」黃娑眼泛戾氣,唇邊不時滲透出寒意。
「吾箭法比呂奉先猶勝三分,山越賤民有何足懼?快挑數個年壯的來,好讓本公子舒展筋骨!」劉琮冷笑。
「公子,萬萬不可!即使是山越人,但他們也跟我們一樣有血有肉的,請三思!」那少年赫然聽見如斯殘暴的玩意,立時鳴聲阻止。
「武襄!你竟敢把公子跟山越賤民相提並論?快給我住口!」黃娑大喝。
「我…」武襄欲言又止,面對黃娑,他倒有點兒有口難言。
「算了,武襄,別阻孤雅興了,你退到一旁。」劉琮令道。
武襄未敢再跟劉琮爭辯,即使他的心裡有千個萬個不願意,但他也得沉下氣來。於是黃娑便一聲令下,從幕內挑出十數個山越賤民。他們大約十來歲,衣衫襤褸,身體滿是泥巴,並發出陣陣惡臭;然而,他們的眼裡卻依然顯露著不屈的目光。武襄還是首次看見如斯懾人的氣派,教他不禁肅然起敬,其中一個小伙子的神彩,更是令武襄看得出神…
「我家公子慈悲為懷,今天給汝等賤人一條生路,誰能逃出這個樹林的,便可生存下來,走!」黃娑大喊一聲,一眾山越人便拔足狂奔,飛也似地逃進陰森的林子內。
「嘿嘿嘿…好!好!好!」眼下如此情景,教劉琮興奮得不住叫好,發出禽獸般的笑聲。
「公子,還不放箭?」黃娑道。
「公子,停手!」武襄喊止。
「你這娘娘腔的傢伙,給我閉上你的嘴!」黃娑怒罵。
「嘿……」劉琮未發一言,只見他揚手於箭筒內抽出十三發箭,一併放在弦上,難道他欲一併發射乎?
劉琮震臂挽弓,馬步穩若泰山,目光如鷹似狼。想不到平日劉琮還似個文弱書生,此際卻竟是如斯勇武。劉琮聚氣於丹田,匯於兩臂之間,化成無盡力氣;他仰天怒吼一聲,十三發箭頓時有如流星穿梭,於天空中劃出一道又一道箭痕。剎那間,十三發箭頭有如噬人鷹梟,朝著山越人張牙舞爪。劉琮方發出十三支箭,轉瞬之間,痛哭哀嚎之聲此起彼落,隨聲已知山越人已然被殺的慘況。
「一、二、三、四……十、十一、十二…」劉琮合上雙眼,喃喃地細算著。
「……」武襄緊握雙拳,眼裡展露出陣陣恨意,對眼前這頭禽獸恨之入骨。
「公子,怎麼了?」黃娑問道。
「還有一箭失了…可惡!」劉琮執拳怒道。
「呵呵,公子何不闖進林內狙擊?」
「正合孤意!」劉琮話畢,便帶領著黃娑衝進林內,武襄也急得心焦,匆匆跟隨著他們走進林子內。
踏在林內的小徑,沿路也屍橫遍野,綠草被鮮血染成殷紅色,蒼翠色添上戾光,讓林中走獸飛禽逃得無影無蹤,林中頓時變得肅殺。劉琮突然停下了腳步,閉目沉思…
「公子,怎麼了?」黃娑好生奇怪。
「在那邊!」劉琮話畢,便拐了一條小徑狂奔。黃娑和武襄那敢怠慢?二人也飛也似地隨他急闖。
劉琮所追捕的,正是剛才跟武襄四目交投的那名山越少年,只見他個子短小,卻是身手非凡,眼裡散發淡淡霞彩,雙目甚是明亮怡人。奈何即使他走得多快,也敵不過輕功高強的劉琮。不消半點工夫,劉琮便已把他迫至盡頭。
「嘿…身手果真不錯,可惜,你的死期已到!嘿嘿嘿…」劉琮無恥地仰天長嘯,一根銳不可當的箭桿早已在弦上磨拳擦掌。
「嗚…嗚…」那少年嗚咽,但此際他卻依然並未求饒,怒瞪著劉琮。
「好傢伙!就讓你死的痛快!」劉琮甫話畢,箭桿便已應聲放出,朝著那少年的心房直奔過去,眼見那少年之性命危在旦夕…
「武妹子,還不替公子把獵物撿過來?」在襄陽城郊的一個林子裡,傳來了一把高傲自負的叫嚷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