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顰身上的箭傷雖不至骨骼,卻也非輕;而方才一戰,趙希也戰至筋疲力竭,此際合二人之力,也難以跟曹軍的追兵相抗。故輕顰未敢妄動,只得隔著窗子,視察曹軍動靜。
「輕顰,外面情況如何?」趙希把雪飄劍緊緊架在胸前,一副劍拔弩張之勢。
「外邊曹軍大概有三千多…」輕顰回答趙希之時,雙眼一直離不開窗外的情形,香汗淋漓。
「三千多兵士而已,何以足懼?」趙希輕輕嘆了口氣,緊張的情緒也登時舒緩下來。
「即使再來一萬士兵,我也視作等閒;但此次領軍的乃是許褚、張郃和徐晃,以我倆現在的情況,恐怕…」輕顰輕輕咬著唇瓣,眉宇淺鎖,默然沉思著。
「那我們是躲是逃?」趙希也隨之而著緊起來。
「看來只有聽那姓瀧澤的話,到他那裡去暫避好了!」輕顰笑道。
「啊!你…你看過他寫給我的信?」趙希訝異地嚷道。
「沒…沒有!是那傢伙寫信給你的時候,很多字也不會寫,因此他便跑來問我。所以這封信的內容我大概也知道…嘻!」輕顰竊笑著。
「你…唉,算了!你走的動嗎?」趙希無奈地苦笑。
「我想此次不用輕功,我倆也可逃之夭夭了。嘿嘿…你看看這個!」輕顰拿出一個黑色的小布袋,不住地搖動著它;她的臉上流露出充滿信心的表情。
「這是…」趙希大惑不解。
「這個是那姓瀧澤留下的…嘿嘿,他對你真是關懷備至!」輕顰俏皮地笑道,她把玩著那個布袋。
「輕顰!那麼還不動手?這個東西怎麼用?」趙希被輕顰氣得臉如紅袍,老羞成怒。
「那傢伙叮囑我,只要把它拋到空中便成!噓…嘿!」輕顰迅即解開布包的繩子,用力把它擲到窗外。
說了也不禁稱奇,一道銀光從那布包瀉出,有如流星之光,燦爛悅目。當布包到達天空中的最高處時,它的銀光漸漸化成奪目熾熱的金光,教許都由黑夜走向黎明。在許都的每個兵士、每個百姓,無不驚醒、無不訝異,紛紛跑出室外。金光在黑夜的映襯下,化成一位沐浴在黃金河上的女神,或許是祂身披黃金絲織造的袈裟,其目光祥瑞,盤膝而坐,仿如日光般照耀著大地;下界的凡人無不伏地就拜。
「那…那是什麼?」趙希對眼前如此奇跡也感到嘖嘖稱奇,張得大大的眼珠子裡滿是那金光閃閃的神光。
「那個大概是倭國的卑爾呼女神吧。趙希,別發呆了,走吧!」輕顰輕拍趙希的肩,著她趁著曹軍分神之際,從房門竄逃。 「小兄弟,聽他們說你是來救我的,對否?」囚犯的其中一人,正是張遼。由於張遼孔武有力,內力雄渾,故此曹操命人以寒鐵所鑄的鎖,緊緊地鎖著他身上的每處經脈,教他無法運氣調息,也無法發勁。張遼倒不是味兒,對身旁的一個小伙子生趣。
「…原因你不需要知道!」瀧澤也瞟了張遼一眼,心內泛起醋意。心中卻又不得不承認眼前這個男子,雖然看來年屆四十有多,但臉上卻依然英靈武勇,其氣魄剛強教他不禁窒息。
「倒是名硬漢子呢!是為了趙…」
「別瞎猜!」瀧澤也大喝,打斷了張遼的話。他的喊聲,也驚動了獄卒。
「張大哥,這傢伙看來是黃巾餘黨罷。他竟敢單槍匹馬在夏侯府作起什麼幻術來,算他倒運,給他遇上了司馬懿大人,所以他現在便被關在牢囚中了。」一名囚卒走過來,對張遼恭敬地道。
「原來如此…單槍匹馬闖夏侯府?哈哈哈…好!好!如果現在有酒,我張文遠定要敬你一杯!對了,小兄弟你姓什名誰?」張遼惺惺惜惺惺,對瀧澤也敬佩不已,不禁連聲叫好。
「瀧澤也,倭國人士。」
「倭國!怪不得會那些幻術把戲了…對了,你成了親沒有?」張遼問道。
「還沒有…」
「我有一女兒,生得清秀可人,且文武雙全,跟小兄弟年紀相若。而我跟小兄弟一見如故,不若老夫作個媒,把我這個女兒嫁給你,如何?」張遼笑曰,心頭裡快慰得很。
「你已經有一個女兒了?」瀧澤也聽見張遼此番話,內心的怒火登時湧上心頭。心裡暗怒道:「這混蛋的女兒跟趙希也差不多年紀了,竟還跟趙希糾纏?定是這傢伙騙她的,可惡!」
「對,是我的亡妻替我誕下的女兒,現在已經年屆十八。多年來,我張文遠也只保護奉先的遺孤,一直未有對我這個女兒盡過半分父親的責任。我也許難以重見天日,故此希望小兄弟你能代我照顧她…求求你,答應我吧!」張遼提到趙希,英雄眼裡的淚花便悠然而下。
「…你…好吧,我答應你…」瀧澤也本來心頭有著滿腔的怒火,滿腦子的疑問;但當他聽見眼前這個慈父的一番話,卻教他頓時覺醒過來。他清楚知道眼前的這個張遼,確是位頂天立地的好漢,怪不得趙希會為他著迷。瀧澤也心頭雖痛,卻也得強忍著那份傷而承認失敗。「嘿...只要能天天看見她的笑臉,倒是值得...」瀧澤也喃喃地道。
「謝謝你,小兄弟!不,我的好女婿!哈哈哈…你是繼奉先後,第二位令我想跟你痛飲千杯的人呢!」張遼大喜,仰天而笑。
「不過…相信我倆也九死一生了,你的重托,也許我要來生才能做到了。唉…」瀧澤也愁眉不展,無盡唏噓,他所求的,只是能在死前,讓他多看趙希一眼而已。
「死有輕於鴻毛,重於泰山。死又有何足懼?」張遼斥喝。
「我非貪生怕死,只是心內希望可再見那人一面而已!」瀧澤也嗟嘆。
「啊?女婿心內早有意中人?」
「是,她是我見過的,最美麗、最動人的女子。她善良、她溫柔、她重情義…是個好女子…」當瀧澤也憶起趙希時,眼光內總是泛著淡淡柔情。
「看來女婿的心上人比我的女兒不徨多讓呢,老夫若有機會,倒要見識見識!」
「……哈哈哈…只有你這樣的英雄人物,才跟這種好女子匹配…哈哈哈…」瀧澤也心內的酸,只有他自己方明瞭。他仰首凝望著無盡的天際,皎皎的月光之下,趙希此際是否也在望著月光?
正當輕顰跟趙希在燎原黑夜中奔走之時,那邊廂,在夏侯府陰沉的囚牢內,正困著兩個非一般的囚犯…